送走章熙,钟秀娥就要安排女儿到后面休息。公孙佳却先到余泽等人面前深深一礼,余泽等人连说:“使不得!”公孙佳微微颔,才被两个丫环一左一右架回房去。
钟源觑了个空儿,也跟着到了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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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佳走了几步,抬眼看到荣校尉还跟着。到了房门外,荣校尉一按刀,又要守门。公孙佳道:“你也进来。”
她回房之后且不忙着躺下休息,先邀了钟源到榻上对坐,让人给荣校尉搬了张椅子。钟源往桌上看了一眼:“恭喜妹妹。”桌上放着那套县主的正式行头,钟源见惯了这些东西,一眼就认了出来。
公孙佳头痛欲裂,硬撑着说:“祖辈父辈的荫佑,是你们心疼我。”
钟源道:“是你该得的。”
公孙佳笑得很勉强:“咱们关起门来就甭说客套话啦。有一件事儿得跟你们商量,昨天我跟表哥在府里行走,后来荣校尉又回来,竟无人现?这是你们的本事高,还是守夜的人懈怠了?又或者他们看在眼里不说?”
她从房间溜出去,丫环看到了不吱声,那是她的本事。如果丫环没现她丢了,那就是重大事故了。此事不可不防。
钟源跟过来是想劝表妹休息的,听了这话也顾不上说什么身体,表情严肃了起来:“怪不得你一定要荣校尉跟随呢。”
荣校尉道:“放心。”
公孙佳道:“对你,我当然是放心的,他们这会儿应该也老实了。不过先说出来你们心里有个数,外面的事,我现在只能相信你们两个了。”
钟源道:“这些有我们。你昨天……”
“差不多了,有事也是以后的事了,至少能安安稳稳把我爹的后事给办了。表哥,你昨天……”
钟源脸上闪过一丝狼狈来,昨天他也是下了力气的,跑到太子岳父那里一通哭,还撒娇了,末了叫了人家一声:“爹。”将太子感动得也哭了,对他说:“你爹走了以后,我要把你接过来抚养,你阿翁和你娘都不答应!我哪里就会惯坏你了?我看你也惯不坏的。我拗不过他们,将你交给了公孙昂,他既将你教养得不错,咱们也要还他这份情。”
清清喉咙,钟源板起脸:“有我呢,你别问。”
“外婆没累着吧?我还没得空跟外婆说句话呢,你上头去的时候帮我说。”
“她都明白的。这一回你可以放心了吧?如今荣校尉也回来了,你可以放心呆在府里了吧?”
“陈亚还活着呢?”
“又操心起来了,不日会有旨意的,他以后翻不了身!”
公孙佳想了想,道:“我送了阿爹,也就没什么要紧事了。照往年惯例,年前见一见管事,或者往庄子上走一趟——这个要你帮我跟我娘说。旁的没有了。”
钟源算了一下,年前见管事这事儿,怎么也得排到半个月后了,那会儿公孙佳这一场病应该也有些起色了,便一口答应:“只要御医说你没事,我就帮你说去。咱们讲好的,事情一了,你就安你昨夜可把大家吓坏了,姑姑都哭了。”
“那她今天还凶我。”
钟源瞪她,公孙佳吐吐舌头:“你得闲了来看看我,别让我太闷了。”
“就你事多,我记下啦。”
“阿姜,帮我送送表哥。”
叫阿姜的丫环脚步轻盈地上前,将钟源引了出去。荣校尉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倒退两步,手指捻了一捻。
公孙佳道:“有一件事,你近前来说。”
荣校尉低着头,在公孙佳面前站定,公孙佳道:“你的那些人手,都还好用吗?”
荣校尉点了点头,问道:“是。”
军中本有斥侯、打仗也好用细作,公孙昂对这两个职业的业务范围进行了拓展,在不少地方都洒了眼线。荣校尉是公孙昂信得过的人,口又严,其实承担着刺探消息的任务,消息灵通得紧。
公孙佳年纪不大,公孙昂仓促之间只来得及给女儿一个简要的交代,交接是绝谈不上的。公孙佳只能自己摸索:“以前是你在管,以后你还管起来。不过,阿爹走了,有些事情不能像以前那样自在了。”
荣校尉道:“已经让他们蜇伏起来了,闲棋冷子,等您需要的时候再启用。名册……将军在世的时候有一份,少主人看过没有?最好找出来。”
“都在我这里了。一应花费,还照旧走账。”
荣校尉道:“是。”
“他们闲了,你还不能闲,重筛一遍,这些人不能反水。设若叫人知道了,于阿爹名声有损。”
“是。”
“每天的邸报和朝廷上的事儿,都给我递一份来。”
“是。”
“你先辛苦一阵子,我自有安排。”
“是。”
公孙佳道:“你再帮我跑一趟,请单先生代我写个谢表。还有一件事,你帮我给单先生传个话,附耳过来。”
荣校尉向来话不多,也不爱问,从跟着公孙昂起就是这个样子,如今换了公孙佳他也还与原来一样,领了命就去找单良。只在出去前多说了一句:“保重。”
公孙佳这才对丫环招手,想叫她们扶自己去床上歇着。手抬到一半,便无力地垂了下来,将丫环吓了一跳,慌忙将她扶到了床上。
阿姜送钟源回来,嗔道:“就把自己累成这样了。”看她抱着头,问道:“不舒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