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奏陛下,臣等已按陛下旨意放出消息,近来江湖多有议论。尉迟述着人四处采买兵刃,无踪卫布在各处的眼线俱有听闻。”
苏曜点点头:“尚不知大正教身在何处?”
那人一顿:“不知。大正教自立教之日起就神出鬼没,自陛下收买那些百事晓从武功招式看出了是大正教,臣等就一直在追查。可偌大一个江湖,竟无人知道他们究竟身在何处。有人说在南边,有人说在极北之地。臣等也按传言查过几处地方,俱一无所获。”
“罢了。”苏曜神色平淡,“等他们送上门也没什么不好。”又问,“还有什么?”
另一人上前半步:“臣近日行走于旧都各处,江湖人士已明显多了许多。只是……倒未必都是大正教的人,臣听过几句他们的交谈,等着看热闹的大有人在。百姓们好奇他们的来路,每每他们进了茶肆酒楼,总有人要上前攀谈,昔年之事总在被议论,臣想……”
“不能由着大正教说。”苏曜轻哂,“将大正教数年所为一并散出去。”
那无踪卫见圣上与自己所想一致,神情一松:“诺!”
苏曜又道:“莫提皇长兄之事。”
母后受不了。
那人又应了声“诺”,而后便退回众人之间。四下里静了一瞬,最左侧的一人上前:“臣有一事,只是尚不太难得准。”
苏曜颔:“说。”
此人抱拳:“臣月余前在云南探听消息,听到些许江湖传言。说那殷红之毒……”
这四个字一出,数道目光就都划了过去。他不禁噎了噎,垂眸:“听闻大正教已有解药,臣已着人去追查药方。”
一语落定,寂静良久。苏曜看着他,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时间过了太久,他好似已不期待解药的存在了,每月服药一次他早已习惯。至于剧毒未解不宜生儿育女……他虽嘴上说着想儿孙满堂,心里却总在想,这也很好。
他没见过好父亲是什么样子,只怕自己也当不了好父亲。
可眼下乍闻或有解药,他心底却还是升起了几许期待。
他脑海里鬼使神差地划过燕燕吃牛乳点心的模样。
她吃点心的时候总像个小孩,若生一个,又会是什么样子?
墙外的蝉鸣又细微地响了一声,苏曜轻吸了一口凉风,心弦旋即恢复平静。
“不必强求。”他道。
而后又过约莫一刻,众人就散了。数道黑影窜入夜色,犹如鬼魅一般,顷刻间消失不见。
苏曜折回屋中,揭开床幔正要躺下,视线适应了屋中的漆黑,看到床上的人霸道地躺成了个“大”字。
他皱着眉笑一声,将她往里推。她倒也很好商量,就势翻过身,朝向墙壁。
他躺上床,从背后将她拥住,手揽在她腰际,想着心事出神。
不知不觉,他的手探入了她的衣襟,鬼使神差地向上探去,触到柔软的地方。她很快有了察觉,睡得不安稳起来,皱着眉一声轻哼。他被拉回神思,索性将她翻过来,不讲道理地吻住。
顾燕时一下子惊醒,困顿间瞪住他。他察觉到她的愤意,低笑一声,却不肯放她再度入梦,吻得更热烈起来,硬生生将她的睡意驱散。
翌日天明,顾燕时被一下下推着肩头扰醒,蹙眉睁开眼,就看到他端着碗粥坐在床边:“走啊,放风筝去?”
她想起昨夜的事,不满地瞪他一眼,一声不吭地翻身抱住被子,就要继续入睡。
苏曜吃了口粥,又用胳膊肘碰她的后背:“我画好风筝了。”
“不去!”她闷在被子里,瓮声抱怨,“你烦死了,我才不跟你放风筝!”
脾气越来越差了。
他皱起眉,斜觑着她。
顾燕时不管他在想什么,很快就又睡过去了。她睡得昏天黑地,腰酸背痛却还在搅扰她,让她梦里都是在被他折腾的画面。
是以这一觉她睡得极累,醒来时头昏脑涨,躺了半晌还不想起床。
彼时已临近晌午,苏曜又钓了鱼,钓好后着人在湖边支起炭炉,饶有兴味地烤了起来。
湖里的鱼很鲜,肉质也肥美,只需加点简单的佐料就很好吃。
苏曜烤得投入,待得火候差不多了,就吩咐张庆生:“去看看静母妃起没起。”
兰月恰好此时经过,正要往院里走,闻言驻足一福:“奴婢去吧。”
张庆生朝她颔了颔,苏曜不自觉地侧看了眼,她已往院中走去。
林城查过兰月,一如顾家一样,兰月身上也查不出什么异样。只是苏曜自己心里存着些疑云,一时摸不清虚实。
。
盛夏过去,天气渐渐凉了。
顾燕时晨起走出小院,看到门前一株粗壮的大树上有些树叶已不似先前浓绿,偶尔可觅得一两篇斑驳的黄,蓦地惊觉他们已在山中住到了秋日。
日子太宁静,远离宫中的喧嚣,她直连今夕何夕也已数不清了。掰着指头算算,她只记得十余日前苏曜又服药昏睡过一回,那么现下就该是六月末,抑或七月初吧。
还是要把日子弄明白才好。
她于是折回了屋,寻去书房问苏曜。他正作画,闻言笑了声:“七月初二。再过十二日,是你的生辰。”
顾燕时一怔:“你怎知我的生辰?”
问完就觉这话很傻。果然,他神情复杂地看看她:“问宫人一句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