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一样啊。”他悠悠摇头,“上次朕是债主,行事要依朕的意思,母妃不喜欢汤室也没用。这次——”他顿声,眼睛又眯起来,“朕都听母妃的。”
“那你就别来!”她断声,急切道,“我不需要你赔不是。你早些回去……好好就寝!”
说罢她就匆匆转身,逃也似的往山下去了。
苏曜仍自倚在漆柱上,纹丝不动地目送她离开,腹诽:跑什么跑。
上回她太过惊惧,他不敢太过放肆,便也无法让她尝到太多甜头。
其实这种事很有啊!
小母妃很该好好尝尝看才是。
顾燕时落荒而逃,只余最后一级石阶时心弦一松,脚下反倒打了个踉跄。所幸兰月离得不远,忙赶来扶她:“怎么了?”
顾燕时紧咬着牙关,摇一摇头:“没事。”
心里却在骂:大坏蛋!
言毕她问兰月:“咱们什么时候能回去?”
“现下就可以。”兰月道,“奴婢看适才好几位太妃太嫔都已先回去歇息了。姑娘若觉得累,去向太后告退便是。”
“好。”她点头,“那咱们这就走。”
她要早早地回去,把门窗都闩上,说什么也不能让他进来。
亥时二刻,与太后最为亲近的皇贵太妃也告了退,慈安殿中归于安静,几分残存的喜气很快消逝,寂寥一丝一缕地透出来。
太后沉默无声的梳洗,脸上的笑容渐渐失了,便又是那副沉肃的样子。
自从昭儿没了,“团圆”就成了一句空话。
很长一段时间,她在这样的节日里什么人都不愿见。后来觉得见一见倒也好,大家聚在一块儿,总能强行营造出几分其乐融融的味道,能让她在那片刻间暂且忘了心中的苦涩。
只是每逢这份其乐融融散去的时候,苦涩总不免涌得更烈一阵。
她止不住地想,若昭儿还在,现下该有三十多岁了。她必定已经当了祖母,也会有孙儿孙女,让她费力操心。
太后一语不地躺到床上,怔怔出神。
不多时,身边的掌事嬷嬷孙氏进了殿,在床边躬身:“太后,陛下……又去欣云苑了。”
太后眼底微微一颤,面无表情地垂眸。过了好半晌,唇边沁出一抹冷笑:“他倒是越来越像先帝了。”
孙嬷嬷闻言,垂眸不敢附和。
太后这话里的意思分明就是——父子两个,没一个好东西。
又听太后叹息:“只是苦了静太妃。那丫头……”她摇摇头,“罢了,哀家也管不了,不去想了。”
“是。”孙嬷嬷轻应一声,见太后无意再言,便行至侧旁吹熄烛火,安静告退。
欣云苑中,顾燕时回来就紧锣密鼓地沐浴更衣,而后立即跑回卧房,屏退宫人,自己亲手将门窗一一闩好。这才终于敢上床,安安稳稳地盖着被子躺下来。
还想来扰她,除非他把门窗拆了!
她赌他不敢在这寿安宫里闹出那么大的动静。
不多时,外面隐约有了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