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管是谁的过失,医家也不是神仙,道齐便用了这说头,帮那医婆脱了罪。只那罗山县城,那王医婆却也留不得了。
秦念西见道齐此时说得轻松,只怕当时也是耗费了不少气力,否则那王医婆也不会在那处待不下去了。只又想到那王医婆到底躲过此劫,竟微微舒了口气,眼中亮光闪了闪,便问道:“那后头呢?道齐法师可知那王医婆如今在何处?”
道齐看着秦念西目光灼灼看着他,又想着她日常在观中看诊的模样,加之听闻如今竟是胡先生和师兄共同教导她习学医药,便知这也和太寅师叔一般,是个痴与此道的,只失笑道:“瞧阿念这样子,莫不是想和那医婆习学这按抚之法?”
到底还是道恒和秦念西相处较多,知道这丫头既说见过,必不只是仅止于见过而已,只怕是别有想法,却也并不多言。
秦念西不答反笑道:“若这按抚之法,得了万寿观的名头,想必应该不那么受医家所排斥,世人所不解了。”
那道齐听了秦念西这话,表情极是夸张,眼睛睁得眼珠子要爆了出来,两道又浓又黑的长眉直飞入了鬓边。过得半晌才打着磕巴问道:“你这不会是,想让观中诸人,皆跟着那王婆子习学此道吧?”
秦念西看着眼前二人表情,不禁失笑道:“此虽小道,却有大用。观中道童粗学医理之后,学学此道也可。但假若类似秦大娘这等医婆,能在观中习学医理,并习得此道,倒是大有裨益。”
那道恒虽猜得秦念西别有想法,听了这话也忍不住扬了扬眉毛,沉吟片刻才点头道:“或可一试。”说着又转头对道齐说道:“师弟,你若知晓那王医婆现今在何处,便想法子把她接到山上来吧。”
道齐虽不知眼前这二人究竟作何想头,但他到底是心念通达之人,见师兄有了吩咐,当即点头道:“我大略知道些,这便派人送信去寻一寻就是。只那两位如今该怎么办?”
道恒此时已知秦念西或有安排,便直接点头道:“既是一心留下,你便让那秦医婆安排下,若识字,便让她拿些入门的医书药典,先给她们看看,得空也可以让她给讲讲。”
第六十七章寻个舅母
转眼就到了腊月二十三,张青川总算回了清风院。
今年是张太太去世的第一个年,观里自腊月二十四便开始做道场,道恒做了那主祭,竟一场不落,直累得瘦了不少。
到得三十夜里,祖孙三代围坐一桌,却只孤零零三个人,秦念西心里说不出的凄凉落寞,却怕外翁和舅舅担忧,只笑着打舅舅:“何时能让阿念得个舅母。”
张老太爷心中一酸,也跟着笑道:“可不是,阿念如今还小,正需要长辈关心,你也老大不小了。为父日日在这山中,你总不会非要等到为父下山给你解决这人生大事吧。”
张青川知道这一老一小心中凄苦,只得自己打自己道:“阿念你说,你想要个什么样的舅母?”
那严冰的样子在脑海中一闪,秦念西顿生些许遗憾,便笑道:“舅舅这意思,阿念要个什么样的,舅舅便找个什么样的,若找不着,便寻个萝卜雕一个,再吹口仙气儿让她活了?”
张老太爷和张青川听了这话都笑了起来,张青川点着她的鼻尖道:“你这促狭丫头,竟敢打舅舅,看舅舅不罚你。”
秦念西却把眼珠子转了转笑道:“若不如,舅舅就罚阿念帮自己找个舅母?”
张老太爷愣了愣,想起那菡萏院里的严冰,便笑着点头道:“这惩罚不错,明年阿念只一个任务,给自己寻个舅母。”
张青川不知这祖孙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直感觉不太对,怎么自己的婚姻大事,变成了对阿念的惩罚,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张青川一夜也没想明白。
大年初一,响晴的天,秦念西一早练功,竟能在那竹尖上站上一息,高兴得跟什么似的。
秦念西那心情,简直比那天气还要爽朗,走路都带着些跳跃,愉悦地给长辈们拜过年,刚到严冰院中喝了口茶,就有小丫头来请。
说是年前治咳疾那老妇人的儿子媳妇,一清早便守在山门前,烧了香磕了头,那媳妇子便要见秦念西这小道童。说是母亲吩咐,无论如何要给她磕头谢恩。
那老妇人得了秦念西扎了几回针,又开了个方子回家养着,如今已大好,只专等这初一来磕头,给这小道童讨个好彩头。
秦念西失笑不语,只换了道童的衣裳,从侧门过去,受了那两口子的礼,又笑着拿了备好的补品做了回礼才作罢。
回得院中,那严冰却在等着她,直打道:“若不如,小神医也受我一回礼?”
秦念西摆手笑道:“今日不行医,叫花子也有三日年,阿念今日想去赏梅,婶婶陪我去好不好?”
严冰牵着她的手,满眼爱怜道:“你这丫头,本该日日过年,何必如此自苦,那功竟一日不落,那日那么大的雪,你也不停停。”
“阿念知道婶婶怜惜,那功是练惯了的,一日不练,身子便不舒坦。莫不如,婶婶在别处怜惜怜惜阿念?”两人牵着手,说着话儿,转过弯,就到了梅林,那红梅俱是开了,十分地赏心悦目。
严冰看着眼前红梅傲骨,却极炫目,听秦念西如此说,必知有事,便笑道:“你且说说,你的事儿,婶婶只怕办不到,若办得到,你只管吩咐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