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母不哭,西姐儿也不哭,母亲在梦里对我说,让我以后帮她来疼公主姨母。”
长公主好不容易止住泪,断断续续说道:“好,以后你帮母亲疼姨母,姨母帮母亲疼你!”
“我还想要公主姨母生个小妹妹,到时候我带她一起玩,像姨母和母亲一样一起长大好不好?”秦念西故意把话题往长公主子嗣上引。这个时候,她没有任何借口,给长公主把脉,只能先铺铺路,试探一下。
长公主听了一怔,却暗自苦笑,只得敷衍道:“好好好,我们西姐儿早点睡吧,明日早起,还要做道场呢!”
长公主这一趟回京,其实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这子嗣的事。
从江南西路回来许多年,她没有感觉到任何的问题,嫁去北边之后,平安脉常诊,也没现什么异常,就是怀不上孩子。
这一向成亲都七八年了,一点动静都没有。王爷除了一点旧伤痛,也没有什么问题。
长公主又身份特殊,不好四处走动,只派了人出去悄悄寻医问药,总没个结果,这一趟也是真的着急了,才想了法子让皇兄召她入京。
长公主回得房中,就叫了李公公去请道衍法师第二日为她诊脉。
第十一章诊脉
这边秦念西默默回想长公主那医案,太虚真人似乎有未尽之语,最后那句,似乎是若葵水有异需得再诊。
既是医案中有记载,真人必然也曾告知,长公主身边的嬷嬷必曾关注,但她既葵水来时未曾再去江南西道,可见应该没什么异常,至少表面上没有什么异常,以至于一般医家都未曾诊出。
道衍法师医术深得太虚真人衣钵,与诊脉一途颇有心得,只不知他是否能诊出问题。
秦念西一边想着无论如何,还是要想个法子诊上一诊长公主的脉象。一边厢又想着,不知那少时的王尘如今到底如何。她从未见过他年少时的模样,即使后来定亲与他,到成亲前他都或是外出求医,或是在家中养病。
模模糊糊,秦念西又睡了过去……
那边明夫人回得院中,就去了儿子住的东厢。前日里大儿媳回家提了让三郎去江南西道求医的事,太虚真人医术名满天下,王相公夫妇不是没有想过带三郎去求医,只三郎身子骨太弱,看过的大夫都不建议他远行,怕路上凶险。
明夫人和王相公思虑再三,决定这一向先请道衍法师诊一诊,听听他的说法。
下晌时,道衍法师已经为王三郎诊过脉,沉吟良久,才对明夫人道:“夫人,小公子这一向比前两年好些,贫道可以为小公子施针一试,待得十日后,再诊脉看看情形。”
自王三郎出生以来,明夫人和王相公就为了这个小儿子操碎了心。可叹这小小孩童,自小吃的药比饭还要多。三岁才得行走,却是还没走就学会了认字,过目不忘,在读书上极为有天分。可为人父母,最害怕的不是儿子寻常,只怕他多智而不寿,过慧反早夭。
但凡有大夫称或可一试,明夫人都恨不得到烧上三柱高香,听得道衍法师这样说,当即安排儿媳第二日做过道场就回府,自己则陪着三儿在这观中医治。
第二日清晨,秦念西刚穿戴整齐孝衣到了长公主跟前行过礼,道衍法师就来请脉:“王妃这脉,清晨来请或可更清晰。”
长公主笑答:“有劳道长,自那年去江南西路回来之后,一向也没有觉察有什么不好,只如今成婚也有八年了,从未有孕,诊脉的大夫不计其数,都未曾有异,不知究竟何故。”
道衍法师笑答:“贫道先来诊一诊看。”
良久之后,道衍法师才启声问道:“不知公主葵水颜色是否有异?”
荣尚宫立即上前答道:“只比寻常妇人葵水颜色略深,从前有大夫称此为普通宫寒,并不打紧,也曾吃过汤药,但并无太大改变,后头大夫说脉象没事,就没有再吃药了。”
道衍法师诊脉之后沉思良久,众人屏息之间,秦念西悄然爬上榻间,一只小手放在公主掌心,另一只小手却轻轻搭上了长公主的手腕。长公主一心静待道衍法师答话,只觉她是顽童淘气,也没有拒她,只还把掌心那只小手握了握。
道衍沉吟许久才道:“王妃恕罪,您这脉象贫道只怕还要和家师参详一二。”
长公主知道医家有规矩,必是太虚真人并未把先前的医案尽告道衍,便温声说道:“我离开江南西道时,真人曾有医嘱,若葵水至时身有异状,需得再诊。法师有话,不妨直言。”
道衍法师道:“这就对了,王妃少时毒已驱除,那时胞宫尚未育完全,脉息诊不实,怕是有余毒匿于此。只此处位置特殊,且此毒缠绵阴狠,待贫道修书与家师商议后,再与长公主回话。”
这边秦念西早已默默诊完了脉,心中有数。想必太虚真人当年为了给长公主驱毒也是殚精竭虑。
前世里,秦念西曾在学制药时,见过一本张家药行老供奉不外传的毒典,里面尽皆收录了天下秘毒。这些秘毒里大部分是根本无解的,只能靠拔除,寻常大夫见都难见。
道家自有独门针法,对解毒自有一套方法,但这一回,还得以郑氏医女的玄黄针一针通任督为主,以道家针法从八髎出毒为辅,才得见效。
可此时,秦念西针法尚未得成,并非最佳时机。尚且要靠药物压制,不让此毒再散开。秦念西迫切想要去往那江南西道清风院,指望可早日借太虚真人之名,把药送到公主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