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苏家就有治家不严的铁证。你若再被人污蔑不忠不孝,那恐怕没有人会冒着折损自己名声的风险来为你作保和担保!但凡有心科考的,谁不想金榜题名,谁不想当官做宰?谁会因为区区一些银两而折腰而让自己一辈子的官运一开始就有“污点”?”
说话间,苏琮甚至动了把苏敬仪捆绑起来的心,免得人像在通州驿站时那般“耀武扬威”。毕竟眼下礼法这个词,没法站在他们身边。
毕竟以孝治下!
与此同时,苏敬仪气得脖颈都青了,一声fuck差点直接喊出音来。
穿到封建社会就算了,那么多架空的社会,干什么要穿到科举文里?
穿越到一个科举规章制度如此健全的封建社会里。
等级鲜明的社会里!
其他架空主打美食的小说,肯定没那么多破规矩,也不会有那么多“名声”要求!!!
心内翻腾着怒骂,苏敬仪舔了舔嘴唇,免得让自己骂出声来。但他越骂,越气,双眸就愈克制不住的闪现凶气。
一辈子,没受过这种憋屈!
撞见苏敬仪浑身溢出的凶气,尤其是双眸煞气腾腾,带着嗜血的狠厉,仿若真见过血一般。对视一眼,就莫名的让人感觉在其面前矮个头。
于是苏琮见状几乎下意识的就想摆出防御的姿态,就连声音都带着些结巴:“苏敬仪,你……你一定要冷静。眼下不是打群架,谁厉害的问题。咱们等父亲下朝!”
“他来有用,他会当面被一个晚辈无视嘲讽吗?苏琮,忘记我先前说得话了,我一不想当官,第二我也没能耐当官!”苏琮直勾勾的望着苏敬仪,一字一字开口:“第三,那个赌博的败坏祖宗基业,假设他活着,你会孝顺吗?”
冷不丁听到这声质问,苏琮一个激灵,“我……我……”
作为一个十岁的秀才,作为一个饱读诗书的,知道礼义廉耻的人。作为旁观者,他定会狠狠唾骂鞭笞苏承衍的。可作为苏承衍的亲儿子,当他看到皇商苏家落败的记载后,他……他苏琮……苏琮心里滋生出邪恶的一丝愉悦,恨不得拍手赞叹一句死得好!死了,他重奋斗出一个苏家,太容了!
可……可……可如此想法,不亚于畜生。
只要宣出于口,让旁人知晓,恐怕苏琮一辈子的官运都会断的一干二净。
苏琮想着自己曾经龌龊的念头,有瞬间心虚的都不敢与苏敬仪对视。
他……他其实也是挺有自己小心思的。他曾经觉得跌落成商贾很惨,拼命想要展现自己优越赋,让父亲不舍得放弃。
“你不是很聪明吗?想想孔子的话。”苏敬仪看着似乎被自己震撼住,在思考要不要愚孝的苏琮,赶忙诉说小说的高光时刻——大皇子解救苏琮,用孔子的八亲孝顺大法,而不是朱熹这个……这个过于严苛的愚孝。本文是不认同“下无不是父母”这理论的。
“我记得叫八亲中的一亲叫什么……”故作思忖了半晌,苏敬仪道:“就是劝谏父母,不能事事顺着父母搞愚孝的那个。”
话语到最后,仿若想到主意过于欣喜,尾音都勾出几分悦耳。
听得这声脆响,苏琮压下翻腾的思绪,抬眸望着双眸都迸出光亮的苏敬仪。沉默一瞬,他还是艰难的开了口:“《论语·里仁篇》的确有云,事父母几谏。可它后面还有三句话——见志不从,又敬不违,劳而不怨。”
苏敬仪眼皮一跳,“直白通俗解释。”
“对父母不对的方要委婉劝说。倘若自己劝说的意见没有被采纳,也要对他们依旧恭恭敬敬,替他们操劳,不能因此心生怨恨!”
苏敬仪:“…………”
苏敬仪:“…………”
苏敬仪:“…………”
苏敬仪气得跳脚:“那把苏从斌找回来有什么用?他要顾忌爵位,那意味着就一辈子要被老娘用孝道拿捏?甚至我们也要捏着鼻子孝顺一辈子是吧?不分善恶不辨好坏,就得捏着鼻子,割肉喂鹰一样孝顺?”
“不,敬仪你不能冲动。这情况很复杂……”苏琮撞见瞬间目带凶光的苏琮,赶忙抬手去捂着苏敬仪的嘴巴:“二管家是三婶娘的人。眼下荣府中馈可以说掌握在三婶娘的手里。因为她娘家是皇商,有钱供养着祖母依旧维持富贵荣华。”
“但到底是商贾,换句话说我们可以拿捏6家,反过来拿捏婶娘和祖母!”这一句话,苏琮凑在苏敬仪耳畔悄声道。
感受着身侧同样噗通乱跳的心跳声,苏敬仪反手拍拍自己的胸膛,眯着眼定定的看着苏琮。
苏琮不躲不闪,任由人打量。
他……他又不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他也……也会有些小情绪的。更别提曾经作为侯门继承人,作为侯门最重要的第五代继承人,他可肩负承上启下,改换门庭的重要传承延续作用。因此他率先学的就是官场黑暗。父亲就差拿大理寺的卷宗来教育他了。
苏敬仪按压自己额头青筋,憋住“没个屁用”的回答,边朝大门走,边硬生生逼着自己好奇,问:“咱们冷静慢慢捋。我不解了,这传说中的三叔不是祖母的宝贝疙瘩吗?怎么会让他娶个皇商?”
苏琮听得这似乎裹挟几分兴的话语,再看看面色来来回回变化,却咬着牙尽可能冷静状的苏敬仪,当即微微吁口气,赶忙解释起来:“据闻二叔婚事过后,那些攀龙附凤想要图个侯府名声的小官小吏也都不屑苏家了。故此就只能婚嫁更……更低一个圈子。且6家说起来,也是因为祖父提携才挤入皇商行列的,因此从情谊论倒显得两家有些不图世俗名利。”
“你怕不是还藏着掖着什么信息?比如6家这个商户,特别特别想要自己的嫡亲外孙摇身一变成侯爷?”苏敬仪话锋一转,带着些尖锐问道:“因此给了苏瑜很多很多很多钱,才让堂堂的安定伯三公子都为钱挑衅你鄙夷我?”
苏琮迎着苏敬仪犀利的眼神,那种历经世事淬炼一般,带着老练的眼神,腾得一下红了脸,小声诉说龃龉:“大……大堂兄其实……其实还挺好收拾的。不管文武,他都赢不了我。至于6外祖,作为商人他还是有些精明的。自打我救了安乐侯后,他也不敢再蠢蠢欲动了。”
“三叔和三婶娘爱哄着祖母。祖母是豁出去带着他们夫妇两去参加各种宴会。可三叔资质还不如大堂兄,因此至今也就过了府试而已。至于三婶娘折腾后宅,娘亲一般也不予计较。”
“为什么不计较啊?”苏敬仪好奇着追问。
“父亲原配李氏,是祖父麾下昔年小将之女。李氏因难产一尸两命,五年后父亲续弦娶了娘亲。”苏琮叹口气:“因祖父走了,祖母又……又这个秉性。故而父亲也低娶,娶的是技术官之女。”
苏敬仪眉头一挑:“详细说说。”
“便是非文武正统官吏,诸如太医院的太医,钦监的官吏,以及供皇家宣召的宫廷画师书法家这些。”尽可能通俗的解释技术官吏后,苏琮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苏敬仪的神情:“娘亲柳氏便是出身军医世家。这……这军医比太医还低一个圈子。只比民间大夫略有些体面。”
苏敬仪脚步一顿,反过来小心翼翼看着苏琮:“军医世家,不体面吗?”
搁《甄嬛传》没有温哥哥的技术,没有温太医的遮掩,钮钴禄牛逼不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