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淮来不及说什么,只能由着他去折腾,包房那摇摇欲坠的可怜的门再次被拉开,藿香迈步往外跑,与此同时,一声凄厉的哭喊声从门外传了进来——
“各位老爷行行好,救救我娘吧!”
第32章
作者有话说:谢谢各位老板的海星~(≧?≦)?
楼下,店小二正扯着个姑娘往外赶,那姑娘应尚在豆蔻年华,却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脚上的鞋破了个洞,露出来脏兮兮的脚趾尖。
她头上插着根草,跪在门口哭得凄厉绝望,被店小二扯着赶出去,又不死心跑回来,跪在大堂一个一个磕头:“救救我娘,求求各位老爷,救救我娘吧!”
来往的客人避之不及,正在吃饭的客人也颇有微词,店小二和她一直拉拉扯扯,掌柜的已经满面怒容,待要上前亲自赶人了。
藿香往外跑的动作戛然而止,心有戚戚,回头望宴淮:“少爷……是卖身救母的。”
他平日里看着心大漏风,又整日火急火燎的不够稳重,但着实是个容易心软的,当初看见可怜巴巴的季安他就自觉要护着,现在眼看一个弱女子这样凄惨更是于心不忍。
他指指外头,一脸目不忍视的表情,冲宴淮说:“少爷,这也太惨了,要不……咱帮帮她吧。”
但宴淮并没有什么做什么救世主的想法,从来没有见了可怜人就要接济,相反,他懒散且随意,最怕麻烦,大部分时间同情心寥寥,可怜人那么多,他也救不过来。
但他到底还是不会真的对撞到跟前的人置之不理。
宴淮“嗯”了一声,说:“那下去看看。”
楼下的姑娘瘦弱得仿佛见风便要倒,一双手上全是细小的伤,被店小二丢出去了两次,却都死死拽着对方的衣袖又爬回来。
藿香同宴淮下楼的时候,那姑娘正挣扎着又一次闯进来,嘴里喊着“求求你了”,店小二又在努力拦住她,一脸的为难:“你别闹了,我们还要做生意的。”
那姑娘一脸的泪,眼看又要被推出去摔倒在地上。
藿香不忍心,小跑了几步蹿出去,阻止了店小二的动作。
离得近了,才看见这姑娘前额已经破了,应该是刚刚拼了命的磕头磕出来的。
藿香对店小二的阻拦让这姑娘看到一点儿希望,她顾不上自己一身的伤,挣扎着爬起来跪在地上,绝望地求:“公子,求求公子善心救救我娘吧……”
她已经被无助和绝望占据了理智,完全没有看见藿香其实只是小厮打扮。
生平第一回被叫公子的藿香手忙脚乱地又去扶她,指着宴淮说:“那才是我家少爷。”
姑娘愣了一下,很快明白过来,膝行着爬到宴淮跟前开始磕头:“公子,公子求你了,救救我娘,我一辈子为奴为婢报答公子……”
宴淮在心里叹了口气,让藿香将那姑娘扶起来,同店家要了碗水给她喝,才问:“你娘怎么了?”
一口水没喝完,那姑娘热泪滚滚流下来,哭得悲戚:“我娘要死了……公子,求您买了我吧,我好将我娘送去医馆。”
她堪堪地求,想要去拽宴淮的衣服,却又觉得自己太脏而不敢,又要跪下去磕头:“您买我回去做个粗使丫头就行,洗衣做饭,烧水劈柴,我什么都会做的,公子,求求你了。”
藿香在一旁看得心焦,暗暗地拽宴淮的衣服,小声说:“少爷,她也太可怜了。”
宴淮瞟他一眼:“我买了这姑娘,带回去给你做屋里人?”
藿香信以为真,吓得表情都扭曲了,一脸惊恐地语无伦次道:“不不不,少爷!我不要娶媳妇……不是,我要娶也不是要娶她……”
然而宴淮不搭理他,已经去看那位姑娘:“不要跪了,带我去看看你娘。”
那姑娘的娘就躺在酒楼外头的街角,破草席几乎要烂掉了,身上的衣服比那姑娘还要破烂许多,身上有许多脓疮,流着恶心的黄液,出来阵阵恶臭,街上的人全都绕着走。
那姑娘出来就奔到母亲身边,哭得凄惨:“娘……你醒醒……”
宴淮皱了眉,他只在书上见过这样的病症,还未真的经手过,用袖子遮了口鼻,上前拍了拍那姑娘:“我看看。”
那妇人已经昏死过去了,鼻息很微弱,宴淮让藿香帮着将她放平躺着,去给她切脉。
那姑娘紧张得忘了哭,跪在草席一角守着,眼睛中满是期待。
可医者救人不救命,宴淮诊过脉,终是摇了摇头:“不成了,她已经病入膏肓了。”
那姑娘听了像是没懂,瘦到有些突兀的大眼睛直愣愣盯着宴淮,过了好一会儿,才忽然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娘——!”
她扑过去,已经顾不上会不会惹宴淮不快,将宴淮和藿香撞到一边去,搂住那病得奄奄一息的妇人,哭得撕心裂肺。
着实很可怜,宴淮一时无言,沉默着站了起来,从怀里掏了个小瓶子递给藿香:“去喂给她,吊着精神和她女儿说几句话吧。”
藿香心软,看那姑娘哭成那个样子也跟着眼眶通红,将药丸塞在妇人口中,结结巴巴地说:“你,你和你娘说说话吧。”
宴淮退开几步,给即将面临生离死别的人留出空间,余光却看见季安呆呆地站在酒楼门口。
他挡了些进门的路,被来往的客人挤了两下,眼见要摔,宴淮赶紧过去把人拽到自己身边来,揉揉他脑袋:“怎么出来了,等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