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皇子府出来后,差不多到了约定好的时间,花月左右环顾一圈,随后走进空巷撕去面具,毫不犹豫的吃下那粒叫复音丸的东西,一时嗓子又痒又麻,吓得她还以为吞了哑药。
好在过了一会以后,喉咙润润的,花月试着了声,音色果然大不相同,原本的低哑已经恢复了清润,听上去十分好听。
走进畅心酒楼,见白少年正和掌柜说着什么,无意间瞥见她后眼睛一亮,脚底抹了油似的滑了过来,激动道:“师父!师父……”
后面说了什么,花月却是不知道了。
从昨晚熬到今日,尤其在孟长歌和洛千玄面前强装镇定,她早已忍到了极限,此时心跳又快又猛,而且还很痛,痛到生不如死。
景象开始模糊不清,只见白少年嘴唇还上下动着,她却眼前一黑,翻了下去。
沉溺在黑暗中无法抽开身,只觉睡了好久好久。直到感觉浑身冰冷,彻骨的冰冷,她才费力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个不见阳光的暗室,四周铜墙铁壁,花月想化成苍蝇也飞不出去。地上列着一排幽幽的烛火,到处弥漫着一股森然的气息。而她的身躯,被泡在一处地下水池,池水冰凉入骨,似要化作寒冰戳入皮肉。
不过心却不疼了,花月抬脚想走出水池,却被一股力量拽了回去,因为脚腕正被两条厚重的铁链拴着,就跟绑着动物似的。
“谁弄的!放开我!放我出去!”花月顿时怒火上窜,不是说了不会惩罚的嘛!现在又是怎么回事!难道又被抓到别处了?
这一激动,花月整个身子都摔了下去,顿时水花四溅,一股小水流还顺着梢从鼻梁滑了下去。
高台上石椅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动后,两个人转了过来,一人身着玄衣,带着狰狞面具坐在石椅上,仅露着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此刻正深深的盯着她。
另一人大约三十左右,又瘦又高,他摇着一把扇子,睁大眼睛,拿扇子指着花月,声音尖锐,唾沫横飞的骂道:“死丫头!你知道幻灭最忌讳的是什么吗?是擅自行动!你居然敢偷偷跑出去,胆子也太大了吧,是不是现在翅膀硬了,就不怕了?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是天下第一高手吗?简直没把我,”说到这里,他抿了抿嘴,偷瞄了一眼右边的人,才道,“简直没把君,没把幻灭放在眼里!你给我说说,这么些天,你去哪儿了?”
劈头盖脸一顿骂,气得花月反唇相讥:“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又算什么!”
那人气得跳了起来:“你,你,你竟然敢这么说我,我算什么?我算什么?我可是幻灭的左护法!替君掌管着幻灭大大小小的事物,幻灭哪个人,”他又小心瞄了眼右边,激烈的言辞慢慢少了些气势,“幻灭除了君,谁敢不听我的话?你说我算什么!”
那句“谁敢不听我的话”说得那么不自信,花月冷哼了一声:“原来是左护法啊,这许久不见,倒是快要忘了你长什么样子。这说过来说过去,你也就是左护法啊,那我还是右护法呢,你又凭什么骂我算什么东西,既然你能骂我,我怎么就不能骂你了?可你这架势,似乎连君都不放在眼里啊,君都还没说我呢,你着什么急?”
左护法说话狂妄,除了君,好像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而通过方才的言行举止来看,他很是敬畏石椅上戴着面具的男子,不出意外的话,想来那人就是君了。
花月这番话彻底激怒了左护法,他先是拱手对石椅上的人语气恭敬道:“君啊,属下最敬重您了,您可别听死丫头挑拨离间。”
见君仍然沉默不语,他放了放心,走下高台冲着花月过去,越看越来气,越想越不对劲,于是边走边骂:“你个死丫头,以前是个倔脾气,对谁都冷的很,连一句话都不愿与人说,怎么,这一趟出去,牙尖嘴利了不少啊,我看你,就不是妙雪!”
花月见他从不远处闪电一般跃进水池,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已是他放大的脸。
那张脸并不难看,但阴冷的表情使得面容扭曲,看上去有点可怕,他一手按住她的肩膀,一手捏住下巴:“现在居然毫无反抗之力,让我看看,你到底是谁假扮的!”
他力气大的惊人,花月根本挣脱不开,只能狠狠地盯着他:“你放开我!君,你就是这么放纵手下的吗?”
君跟个雕塑似的,依然无声无息。
既然妙雪是逃走的,花月怎么能指望君会管她。就让左护法看好了,他还能看出这身体的灵魂换了不成?
左护法感受到身后没有动静,便是认为得到了君的默许。他松开花月肩膀,那只手在花月脸侧用指甲扣了半天,也没扣出什么异样来,脸上的表情慢慢从凶狠转为不可思议:“怎么可能?”
他又抓起花月胳膊,拉起衣袖,见胳膊处有道大约一寸长的浅浅的疤痕,又睁大了眼睛:“居然是死丫头!可之前语气,说的话,根本不是死丫头会说出来的,而且,而且方才竟然没有挣脱开我,这,这……”
“这什么这,我只是身体有恙,用不了内力而已,你检查完了?怎么,查出什么异样没有,是我脸上还有一层面具,还是火眼金睛的看出这里面的灵魂被人换了?如果都没有,你随意动手检查,该给我道歉!”
他仍是摇头:“不,不,你一定被人下了蛊虫,被人控制了心神,让我给你逼出来,让我把虫子逼出来!”
眼看他开始运力,掌心对着自己,花月拧着眉头,心想这一掌下去,狗屁蛊虫没逼出来,倒是要把她打出重伤,于是连忙道:“你停下!你今日若敢动手,等君放了我,我就拿九节神鞭抽你抽到连你亲娘都不认识你!”
左护法似乎犹豫了一下,可他动作太快,掌风已经对着花月劈来,正当此时,花月耳边传来一阵风,紧接着脖子一紧,整个人就被人抓住衣领揪了起来,身子猛地脱离了水池,连带着脚腕处粗大的铁绳一块飞上了半空。
“叮当”一声响动,花月右脚腕一轻,低头一看,却是那道掌风劈开了其中一条铁链,剩下的半条掉入了水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