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泡了会澡准备睡觉,走到屏风处,就见床边坐着一个身穿夜行衣的女子,不禁大吃一惊,偏头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和虚掩的窗户,不自觉的皱紧了眉头。
女子神色担忧,又有一丝疑惑,她美艳动人,薄唇轻抿,手中把玩着一块方形水晶令牌,令牌上刻的字,正是“妙雪”。
那人抬头见花月警惕的看着她,冷哼了一声,慢慢走过去:“右护法,你可叫我好找啊。你丢下幻影水晶,就是想逃离幻灭?你倒好,在这享受着相府嫡女的娇贵生活,而我呢,整日除了做任务,还要没完没了的找你!你是逍遥了,我怎么忘了,你本就心狠呢?我孟长歌也就算了,在你眼里什么都不是,可陌颜呢?你不是拿她当妹妹吗?也忍心放下她?她身子本弱,你一离开,几乎要走了她半条命,却还是整日担忧着你,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
孟长歌目光复杂,腹中却极其难受。
她腹中有一种恶毒的蛊虫,一次做任务不小心被人算计种下后,五脏六腑像被熊熊烈火燃烧。若无解药,一月之内,必会被生生折磨至死。
而解药,君可以配出来,但条件是她要找到妙雪带回幻灭!
陌颜的身体状况,为何白少年没说?是他不知道还是?花月紧紧攥着手心,虽知这日终究会到来,只是不成想会这么快。
刚欲开口,就见孟长歌神色难受的跌坐在地,痛苦的抱着小腹。
花月连忙弯腰扶起她,关切道:“你没事儿吧?”
其实花月自己并不比眼前之人好受,她的心脏似被人生生扒开,痛得眼前都有些模糊。可她得忍住,在这人面前也一定要忍住!
“不会死!”孟长歌一把打开她的手,随即勉强站起来,又悲恸的看着花月,“我知道你不在乎我的生死,可你不会眼睁睁看着陌颜也这样吧!你知道吗?君为了找到你,给我们俩下了噬骨虫,若一月内不给解药,那我们就死定了!”
花月深思片刻:“若我不想回去呢,你一个人可以带走我吗?既然如此着急,你干嘛不多带几人过来?”
此人怎么会找到她,花月想来想去,只想到了一人,就是荆九孤!可是荆九孤为什么要出卖她?
孟长歌暗暗咬牙,幻灭中人,只做自己的任务,若谁能先做到任务,就会获得相应的回报。那些幻影,都顾着自己的回报,都忙着上升地位,怎么会帮她?
但她也有别的方法强行带走眼前之人,可是那样,这人还是会逃跑,君照样不会给她解药,所以只有让她心意改变,自己主动回去。
见孟长歌低着头,花月道:“现在还不能回去,我还有事要处理,等我处理完,再回去。”
孟长歌并不相信花月说的话,静静注视着她:“其实陌颜并没有被种下噬骨虫,被种下噬骨虫的是我,我自小当你是姐妹,你能不能看在那么多年的情分上,跟我回去?只要你跟我回去,君就会给我解药的。”
见花月目光淡淡的看着她,孟长歌眼含泪水,轻轻摇了摇她:“右护法,你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我被那恶毒的虫子折磨死吧!你能不能告诉我,你逃离幻灭究竟是要做什么?只要你告诉我,我一定会帮你的!君虽然生气,但不会要了你的命啊!毕竟你可是右护法啊,他顶多就是责备你一番,你放心,只要你回去,我一定会向君求情的,君不听我的话,可一定会看在我爹的面子上,饶了你的。你就回去吧!我真的等不了太久啊。”
花月攥着手心,正色道:“我没有骗你,我真的会回去,可我还有一些事要做,现在不能跟你走,明天一定回,还不行?”
孟长歌听花月语气软了下来,连忙点点头:“好,明日酉时,我在畅心酒楼等你。复音丸给你,拿好了!”孟长歌将一纯白小瓷瓶放在花月手中,随后利落的开窗翻了出去。
花月紧紧握着小瓷瓶,躺在床上若有所思。
该面对的终究要面对,既然附身在这具身体上,就脱离不了她的事情。江柔是这样,妙雪也是这样。楚大人对江柔重要,陌颜孟长歌的命对妙雪而言同样重要,想必真的妙雪在世,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她们受死。
第二日,花月办完一些琐事后,换上男装偷溜出府,顺着舒窈说的路线,一路找到了皇子府。
花月站在大门口,来来回回走了半响,守卫看她明显的女子样貌却穿着一身素衣男装,梳着高高的马尾,一手摇着折扇,还来回踱步像个潇洒的男子,看她的眼神也越奇怪。
正着急怎么进去,忽然瞧见从一侧墙边走出来的许然,花月招招手,咧嘴笑笑:“许然,快带我进去啊,我找你主子有事!”
皇子府素雅干净,绿意盎然。所有的建筑没有皇宫的金碧辉煌,亦无相府的奢华高调,也不似晴丰别院的朴素,而是如仙境一般优雅飘渺。
清风袭来,耳边是树叶沙沙响动的声音,花月踩在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上,身体就好似乘着薄云细纱,在轻轻游动。
八角亭静静伫立在湖中央,一只丹顶鹤驻足在一片碧叶粉荷中,湖面荷花竞相开放,一朵挨着一朵,娇艳欲滴。看着满池荷花,心也好似飘在美好的芙蓉群中,虚虚幻幻。
穿过林荫小道,又见一大片翠的仿佛要滴出来的竹林。花月踏上潺潺溪流之上的石桥,一座院落揭开了神秘一角。
院中有两棵高大的桃花树,此时花期已过,唯独剩下繁绿点点。花树背后是一大片火红色的海棠花,看上去鲜艳夺目。花月记得,晴丰别院也是有这么一片海棠花,不过那里的花没有这边的大,也没有这边开的好。
两棵树中间立着一张石床,石床圆润柔滑,在阳光下边角还反着光,上面铺着绒毛薄毯。
这座仙境一般的庭院主人,此时正惬意的躺在上面,一身嫩绿衣裳,稍不注意,就会将他和满园绿色融合在一起。
他柔顺的墨梳着石床垂落,整个人镶上了一层金边。听到脚步声后慵懒的坐了起来,在看到是她后,并没有完全坐起来,而是一手拄着石床,眸光一聚:“右护法,怎么,还没嫁过来呢,就这么想见到我?”
花月心里朝他翻了个大白眼,耸耸肩:“非也,我呢,无事不登三宝殿,此番前来,也是有事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