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是京城这边的党争,还是韩遂逃走后的动静,马还都是不知道的。此刻,因为顾虑到已经连续作战了大半个月,从六月下旬一直打到七月下旬,士卒们身体疲乏;在阿阳之战中的俘虏和降兵们人至数万,还需要几天时间威服,马就没有立即再次追击韩遂。下令他的八万部曲在阿阳城暂驻歇息。
不过,马的心里仍然满心装着对击垮韩遂的心思。第二日,就下令众将聚会议事。方才擂鼓一阵,庞德、段煨、张济、张绣四将立即前来,在马的营帐中、座位下站好队列,恭恭敬敬地给马见礼。
“参见主公!”四将喊道。
马点点头,但抬眼一看,却见前来议事的只有四人,心里有些疑惑。除了派出攻占陇西的马岱,应该还有五位大将在才是。没想半会,马就想起来了,马腾曾送给他一个将领,就是鞠义,就是他没有前来。
马便问道:“鞠义将军怎么没来?”
庞德不忿地说道:“少主,鞠义此人颇为孤傲,与我等十分疏远。我等不知。”
张绣也不满地说:“兄长,我看那鞠义就是孤傲给兄长看的!也不知他有何本事,竟敢对兄长这般!”
段煨也说:“就算他有些本事,倒也不应该不遵守军中规矩。主公擂鼓聚将,鞠义却故意迟迟不来,我看他是故意让主公您难看。”
听众将都这么说,马也并未太过生气。因为他本来就知道鞠义此人颇为高傲,就连袁绍都不放眼里,所以才招致袁绍的迫害,也是他自己种下的因果。但马却不介意,因为他知道鞠义可是锻炼出先登营这样的精锐之师。所以尽管鞠义孤傲,马仍然打算要收服他,以为己用。
马摆摆手,说:“不管他,先来商议军务。”
“唯。”四将这才按捺下不忿之气。
马问道:“令明,俘虏和降兵的情况如何?”
庞德立即站出队列外来,拱手躬身而拜,说道:“禀少主,阿阳之战的俘虏和降兵有四万之众。末将们正在加紧将他们分散到各个部曲之下去,现已完成整编,初步赏赐了他们每人千钱,军心已经初步安定。再有两日,经过扬义都尉之宣扬,这些俘
虏和降兵就肯为主公出战了。主公不必担心。”
马点点头,十分满意。马现,本来军中因为羌人众多,掌握思想的往往是羌人女巫(比如李傕就十分听信女巫的预言占卜)。马担心这些女巫妖言惑众,就强行把她们赶出去了。
但后来马又顾念到失去了女巫们的精神抚慰的作用,军中不安,就想到效仿后世郑位的设立,于是就在军中设立专门的职位,就叫“扬义都尉”。在每两千人、即一部之中,都设立一个扬义都尉。他们负责替马宣扬马的志向,也就是拯乱安民,让这些曾经掳掠西凉三辅百姓的乱兵们改邪归正。
后来马又现,扬义都尉渐渐地因此在士兵中地位崇高,马又教扬义都尉们为他宣扬忠诚,让士兵们更忠于他;其外,马又授意这些扬义都尉们为他监督校尉、军侯们,以防生动乱。
马问道:“扬义都尉之人选,关系到我军军心是否整齐如一。一定要先让吾亲自挑选,任何人不准干涉,明白吗?”
众将严肃地道:“唯。”
马又道:“这几日,可有流民前来?”
段煨说:“回主公,周遭众多。末将已经听主公吩咐,分派部曲将一百二十万石军粮放给北地郡、安定郡以及临近安定郡的汉阳郡几个县的百姓了。暂时还没有生饥荒,众多百姓都领着粮食回去准备耕种了,主公不必担心。”
马点点头,说:“那便好。分出如此之多军粮,我军存粮还有多少?”
段煨道:“已经将整个瓦亭都搬空了,我军中也只剩下五十多万石军粮了。”
“堪食多久?”马问道。
段煨说道:“大约只有一月余了。”
马点点头,说:“好,吾知道了。”
段煨说:“主公,这五十石须臾之间便会消耗殆尽。等过了一个月后,我军可怎么办啊?”
这倒是十分棘手,马瞬间头疼起来。是啊,西凉的土地不比三辅的肥沃,也没有那么多河流可供灌溉,百姓们受战乱的影响也是在饥荒的边缘徘徊着,上哪里去找军粮呢?而没有军粮,好不容易扩充来的十万铁骑,又吃什么呢?
马想了又想,道:“不妨事,吾自当写信,请吾父上表朝廷,朝廷想必会拨给吾军粮的。再者,等再休整两日,吾便率军追击韩遂。想必韩遂能够起事,他必定还有足够的军粮。”
段煨说:“唯。”
就在这时,帐外突然传来了几声争吵。马刚刚听见有人争吵,抬眼看去,就看见有一人伸手撩开帐幕,歪歪斜斜地走了进来,那人正是缺席会议的鞠义。
他刚一进来,马就闻到一股强烈的酒气,味道来源直指鞠义。马这就有些生气了,迟到已经违反了军规,更何况军中无故不准饮酒。而这鞠义一下就违反了两项军规,幸好没误事,若是误事,马杀他的心都有。
鞠义进了营帐后,见马与四将都是一脸铁青,好像装作没看见似的,淡笑着走上前,微微给马一躬身,说道:“末将议事来迟,还乞少主勿怪。”
马一语不。庞德挺身而出,怒指鞠义,吼道:“鞠义,你议事迟到,按军法当杖责二十;军中饮酒,当杖责五十!”
鞠义一听庞德的话,脸上那皮笑肉不笑的笑容顿时一滞。鞠义偏过头去,好生地看了看怒色冲冲的庞德,看了好一会又扭头看了看马。马已然怒不可遏,他知道这鞠义孤傲,却没想到他居然狂悖到如此地步。
鞠义居然收回拱手的双手,直起身子,对坐在他面前的马叉着腰冷笑道:“要用军法惩罚鞠某?这是庞将军的意思?还是少主的意思?”
马怒视鞠义,仍然不语。一向温和的张济也看不下去了,伸手抽出宝剑,指着鞠义,说:“鞠义,你算什么东西?!竟敢不遵主公?!”
张绣也跟着他叔父一同拔剑而出,指着鞠义。
马这时就有些好奇了,两员大将为他拔剑而对,他很想看鞠义又会如何应对如此骑虎难下的局面。
鞠义扭过头来觑了两眼叔侄二人以及他们手中紧握的利剑,在鞠义扭头来看时,张绣气不过,还将利剑搭在鞠义的肩头。鞠义却丝毫不在意,觑了两眼,又扭头看向安然坐着的马,冷冷地说道:“怎么?主公这才将末将拨给少主两日不到,少主这就要对末将痛下杀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