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济仍然犹豫不决。他没有儿子,兄长早亡,给他留下了个侄儿,他视如己出。战场上明枪暗箭的,他怎么放心的下?
马见张济如此,佯装成勃然大怒的样子,吼道:“张济,你既然被派到吾帐下听用,吾好言相劝,军令你敢不听!”
“少将军……”
“不必多言了!此战吾就派令侄为裨将,与段煨率军进攻韩遂!军令如山,你也不能阻拦。若再阻拦,休怪吾无情!”马恶狠狠地说道,说完又转过身去,留给张济一个后背。
张济只得叹了一口气,说道:“遵命。”
张绣却十分高兴,这还是他第一次上战场,而就是这第一次他就能统领一万骑之多的兵马,面对的敌人是有着“九曲黄河”之称的韩遂,这比他所梦想的更为夸张,如今却成了现实。
段煨便和张绣领了符信,下去调兵了。这一战,马并不打算参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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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遂率领叛军回到了营寨里。到了自己的大帐前,韩遂一手把大帐的帘幕用力扯断,然后气冲冲地走进大帐中,到了行军榻前,又把头上的兜鍪摘下,重重地摔在榻上。塌经受不起这样的摧残,应声断成两截。见到榻坏了,韩遂又怒得沉声低吼一声,拔出腰间的剑来,狠狠地插在榻上。成公英、阎行、杨秋、程银等人噤若寒蝉。
是的,即使是淡定、老谋深算如九曲黄河,遇上今日不胜不败的局面,也会暴跳如雷。昨夜成公英向他献上精妙绝伦的诈降计,让韩遂高兴不已,以为自己已经嗅到了胜利的味道。可为了骗过马那个诡计多端的小儿,韩遂一咬牙一跺脚,不仅狠下心来让他的两支部曲上演自相残杀的一幕,更是投入了他最精锐的一千人。
就是这一千人,在渭水初战时,抵挡住了在他的大阵中狼奔豕突的马五千骑兵。这更是北宫伯玉和他花费数年从全军中精
挑细选,并加以精心训练而成的精锐。也只有这支精锐,对他足够忠诚,也足够彪悍,能够承担起苦肉计中那被杀的一方。
韩遂以为,他已经为此付出如此之多的代价了,这次一定能够成功骗过马,从而轻而易举地攻入马的营垒中,杀得马元气大伤。
事情确实进展顺利,即便是马独自一人大战他的一千精兵,其实他也距离杀入马营垒的目标就差那么一点点了。结果没成想,不知从哪冒出一支兵马偷袭他,让他所有的努力都付之东流。
韩遂打心底恨死了那支救兵了,他恨不得一个个地把那些人亲手剁成肉酱,以泄心头之恨。
阎行进来劝道:“主公,不必气馁。此战我军与马也算是战成平手,各自损失了三千人马。”
韩遂怒骂道:“你懂个屁!老夫的那一千人,放在其他战场上那就是百万雄师也奈何不得!”
阎行被骂得灰头土脸的,心里也很不满,于是悄然退下了。
程银道:“主公,既然奈何不得马,不如渡过河去,固守住冀城,等待生力军赶来,再与……”
话还没说完,韩遂就骂道:“老夫怎能一败就后退!一退再退,老夫还能退到哪去!你们这些大将不知与敌做生死战,一战败就想着撤退,真是胆小如鼠!”
程银也退下了。韩遂继续喊道:“老夫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一定要与马一较高下,绝不退缩!”
成公英见韩遂并无退意,就说道:“主公,如今到了傍晚,已经到了我军埋锅做饭之时。不如先令部曲们吃饭休整,主公也先吃些饭吧。”
“吃什么饭?马未灭,老夫怎吃得下?”
成公英耐心地说道:“主公,就先吃吧。属下早有妙计,这次保管能成。”
韩遂一愣,道:“伯英,此言当真?”
成公英闭上眼睛点了点头。韩遂这才怒气尽消
,笑逐颜开,他道:“好好好!老夫即刻下令,全军吃饭。”
阎行道:“主公,要谨防马趁我军进食时偷袭营寨。”
韩遂也觉得阎行说的有理,正打算布命令、调离一些兵马严守营垒,注意马的动向,却听见程银笑道:“阎行此言小见。今日之战,马部曲虽未大动干戈,兵马并未疲惫。但寨门被夺占,也一定让马军感到心惊胆战,士气一定下降。”
韩遂深以为然,程银又道:“马如果有些见识,就不会在士气低沉时还率军来搦战,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阎行太过胆小了。”说着,程银就把刚刚韩遂给予的胆小的描述,转给了阎行。
阎行本还想争辩几句,但想起韩遂刚刚那么对他,又不再言语。
营中叛军本来都萎靡不振,各自呆坐在各处,还在为今日的失败垂头丧气。命令一下,征战了一天的叛军饥肠辘辘,这才兴奋起来,各自从帐篷里抬出锅灶,生火做饭。营寨里热闹非凡,炊烟在营垒上空徐徐飘荡。
看似一副其乐融融的场景,却突然被一阵马蹄声给打破了。叛军士兵们正围坐在锅灶旁边,看着锅灶冒出的热气,空空如也的胃肠还等着被填充。叛军士兵们却突然听见在寨墙上的守兵扯着脖子高声喊:“敌袭!敌袭!”紧接着,一阵马蹄声伴随着马的嘶鸣和人的吼喊,从营垒外传来。原来,是段煨和张绣率领的两万骑前来偷营,趁着叛军防守不严密,畅通无阻地就从远处直奔到营墙之下。
叛军士兵们意识到不好了,随即起身,准备拿起武器、去牵来战马应战。守兵们操持起弓箭对营寨之下的马军释放箭雨,可叛军一心忙着生火做饭,韩遂也未做充足严密的防守,寨墙上的守兵数量很有限,根本拦不下马军。
叛军的守兵还没能射倒马军的数十骑,为数众多的马军就立即向上仰射,把两百多守兵钉死在寨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