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眼前让马有些震惊,方才糜烂的步卒已经结成了严阵,盾牌相依成墙,盾牌上和盾牌之间的空隙中冒出一个个枪头、矛头、戟头来;马还能听见盾牌之后有箭矢在箭袋中摇曳碰撞的声音,想来是有众多弓弩手。马看见,指挥这一部的,正是阎行。能在如此之短的时间整合败兵、列成完整严密的阵势,这阎行还是一员不可多得的良将。眼下,马知道,这支步卒的阵型坚不可摧,又有众多弓弩手,一旦进攻就是去送死,就像匈奴人与李陵那一战那样。
马焦急万分,他知道叛军之所以有了这样的布置,肯定是韩遂已经悟透了他的两方交相骚扰的战术,所以决定派阎行整理步卒来挡住他;集中其余主力军去猛攻庞德等人,意图在集中全力一举消灭庞德后,再来攻击他。马不得不说,这韩遂还真是高明!
但眼下他的处境再次危急了,一冲击阎行布成的步兵方阵,不一定能攻破而且损伤极大;阎行的阵型又极为宽广,要绕过去攻击韩遂所率轻骑兵的话,不说耗时太长、救援不及时,还很有可能被阎行和韩遂夹击;但是什么都不做的话,就是坐看庞德等人被韩遂绞杀,庞德等人手上不知还有没有一万兵马,而韩遂却仍有十几万的兵力,消灭庞德似乎只是时间问题……
马焦急极了,难道就这样看着庞德等人被消灭吗?一旦庞德等人失败,他也会跟着失败,难道今日就要陷入一场大败吗?麾下的部曲也都焦急万分,纷纷注视着马。这让马压力更大了。
阎行看着远处的马呆呆地坐在马背上,焦急地望向这边,有时把目光集中在他严密坚固的阵型上,有时又看向他之后的战场:在那里,韩遂正率军追赶着庞德等人,庞德等人是仓皇失措,避之不及。
阎行得意地笑了,今日一战打得十分艰苦,攻守之势好几次变易,每次马总能占据优势,痛击叛军。不过现在,
因韩遂的策略,马好像是陷入困境了。这次看这所谓的“神威天将军”还如何显现“神威!”阎行心想。
马也确实没有什么办法,唯一的办法就是冒险冲击阎行的阵,但他却不能保证一冲而破;更惧怕一旦阎行缠住了他,他的部曲失去了机动力,就什么都完了。
马心急如焚,全身都在冒汗。这时,身后有士卒在交头接耳,马偶然回头看了一眼,那些士卒立即闭嘴了。但这一瞟眼,马却看见了部曲之后的景象,只是一眼就让他一激灵。马再扭过头一看,原来他背后五里正是叛军的营寨,依傍着渭水而建,寨墙极其高大。但寨墙上却都是老弱残兵的模样,不是太老就是太小;身高也不齐;人数看着也不多。
马计上心来:对啊!倘若进攻叛军的营寨那就是围魏救赵,叛军焉能舍弃营寨而继续追击庞德等人?而倘若攻破了叛军的营寨,放一把火烧掉,叛军失去了营寨以及营寨中的粮草和辎重,还拿什么与他对战?
至于自己的营寨,马留下了五千骑留守,营寨也十分高大坚固,叛军很难攻破。再说,就算叛军果真攻破了他的营寨,马也不怕,只要他拿下了叛军的营寨,那就是和韩遂置换了营寨而已,他能换到知道更为坚固的营寨,得到更多的粮草、战马和辎重,他才是真正的赢家!
没想到这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战场上到处都是战机啊!马于是开怀大笑。部曲都不知马何意。马便率部曲向着身后杀去,目标就是叛军的营寨。
马部曲奔动起来,踏得黄沙漫天。阎行看马向后杀去,又惊讶又诧异,不知马为何不来解救自己的部曲,而是反身跑来,难道是逃跑?
但阎行立即就想明白了:叛军营寨就在身后,就暴露在马的马蹄下!阎行知道,在开战前成公英等人都认为凭借叛军全军十数万的兵力,马无力引军冲破重重
叛军去攻击营寨,所以偌大的营寨只留下两千人马驻守。
可现在战场形势生太多的变故了,叛军都在追击庞德等人,哪有功夫守护营寨?
阎行大急,一眨眼的功夫,马部曲就已经消失在地平线上了。阎行急忙引步卒去追马。他知道步卒不可能追上骑兵,又派人去通知韩遂。
马马不停蹄,五里也就是后世的两千米,并不是什么很长的距离。他的部曲都是极为精良的骑兵,须臾之间就杀到了叛军营寨之前。
营寨中的值守士兵吓成一团,立即手忙脚乱地敲击锣鼓,提醒其余的两千叛军有敌袭。见寨墙上只有几百个叛军在手忙脚乱地来回防守,有的拉不开弓,有的抬不起大戟,有的吓得把金汁泼洒得到处都是……马就知道,他这是碰上了不可多得的叛军中的弱旅了!
于是急忙挥军冲到高大的寨门下,从寨墙上射下的几支箭、拒马、壕沟等,根本对他造不成影响。部曲急忙下马去推门,但门太过坚固厚重,还有门栓,根本推不倒。
马赶紧下马,分开士卒,站到寨门跟前。马试着一推,却也推不动;部曲们与他一起推动,寨门依旧屹立不倒。
马急了,若是不能打开寨门,那什么都完了。这时,马看见在寨门外正有一大堆的木料,想来是叛军用于修建寨墙后多出来的。马大喜,从中挑出一根需要两人合抱的木料,高高举起。部曲会意,纷纷来一同高举木料。
二十多人在马的带领下,就扛着这根木料来到寨门下。马不再扛,而是指挥部曲扛着这根木料当做攻城锤,马一声令下,部曲立即以木料猛烈撞向寨门。
二十多人之力加上一根粗重的木料,撞在木制钉起的寨门上,出“咚”地巨响,撞得寨门震动,表面被震起灰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