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便率领三万骑出了营寨,与韩遂叛军遥遥相对。马望见,韩遂的叛军已经没了昨日的颓势,重新焕出腾腾杀死,阵势严整,刀枪耀光,旌旗丛立,远远看去十分壮观。
不过马的部曲也不差,因为他的部曲大多数人本就是叛军出身,资质与叛军并无太大差异。而且换装上汉军的军服,有了他的统率,更平添了些自信和斗志。故而马军虽然人数远远不如叛军,但好在斗志昂扬,气势更胜。
两军相隔十里,遥遥相望。马按捺不住,跃马从阵中飞出,银枪一指叛军方向,高声喊道:“韩遂韩文约何在?可出战!”
喊声传去不久,只见叛军纷纷向左右分开,中间显露出一驾四马驱驰的轺车来。那四马均是同等头高、身躯一致、毛色油亮的白马,一看便知是不可多得的骏马;轺车有两名驭手驾驭,两名驭手一人各管两马;轺车上的华盖高大宽广,随风飘动;华盖下立着一人,头戴梁冠,身着紫色的宽袍大袖的衣裙,一手背着,一手握着佩剑的剑柄:正是韩遂。
天子六马,诸侯四马。马心想,这韩遂还是挺谦虚的,知道自己只不过占据了凉州一地,没敢僭越天子之仪,只是把自己定位在诸侯这一等级上。实际上凉州面积是东汉最大的,韩遂占据凉州,也确实是一方诸侯了。
在韩遂两旁,是一员身长八尺有余的大将,马认得,正是那个向他飞掷长铩、抱主窜逃的,虽不知其姓名,但马看那大将手持长枪,端坐于骏马之上,又得韩遂如此重用,看来必定是阎行无疑;另有一文士在韩遂之旁,未著冠,只以木簪束,身着朴素,长相淡逸之中多了些凉地尚武之风,马不知此人是谁。
两驭手赶着轺车来到叛军阵前,马纵马靠近一些。马见韩遂在这七月大热天的还戴上梁冠,心里猜想必定是为了遮掩住头上的伤口。
韩遂也看了看马,确定他身上无伤
。
韩遂厉声喝道:“老夫在此。马儿休得放肆!”
马道:“韩文约,吾今特来讨伐汝,汝若知天命,可早降!”
韩遂不屑地道:“讨伐老夫?汝为朝廷来耶?”
马道:“汝反叛汉室,诈称讨伐十常侍实为犯上作乱。吾乃汉臣,世受汉禄,焉能不伐汝,以正天下?”
韩遂笑道:“哈哈!汝言不虚,老夫起兵,就是为了反了这汉室天下。可老夫也是不得不为。朝廷苛待凉地庶民,重税重徭,谁人不知?又常年伐羌,致使生灵涂炭,这难道是仁君所为吗?朝廷让百姓饿殍遍野,朝不保夕,反了又如何?”
马心一惊,心想这个理由倒是挺正当的,他竟无言以对。马听了都觉得颇有道理,更别说其他那些普通的士卒了,听了韩遂的话都有些动摇。
韩遂看马那边的士卒有些人在窃窃私语,颇为自得。韩遂自信他的一番言语,就足以让马的部曲土崩瓦解。
马见事不好,斥道:“韩文约何其多诈!汝起兵以来,祸乱凉州士民,致使生灵涂炭,百姓十不存一,民不聊生,城池凋敝,乡野破败;凉州人死在你之手下的成千上万,百姓的尸体铺满西凉之地,你竟大言为救民而兴叛,莫非是把全天下的人都当成傻子了吗?”
听了马的话,人心再一次站到马这边。韩遂色变,他没想到这马居然还挺有煽动人心的能力。事到如今,韩遂在起兵的理由上已经站不住脚了,便怒道:“马儿要战便战,何必多言?”
马笑道:“老贼,你恼羞成怒了!”
韩遂大怒道:“阎行何在?!”
“末将在!”阎行回道,他知道这韩遂是斗不过马的嘴,所以才想让他给他找回面子了。
马一听,原来飞掷长铩者就是阎行,颇为惊讶。马自己是知道的,他最危险的时候就是一次马腾与韩遂一言不合
就开打,阎行一记长枪,打在他的脖子上,险些把他给打死。
而看其他战例,于禁乃曹操五子良将之一,却被他八九合就打败;同为五子良将之一的张郃,他也只用了二十合就轻松打败;曹操之弟、猛将曹洪,也只与他打斗了四五十合;只有许褚裸衣而战,又卸下盔甲,才堪堪与他打平手;
可打到最后,曹操看出许褚显露出颓势,命令夏侯渊和曹洪来救,许褚才没有被他打败;张飞的情况也是这样,与他昼夜三百余合,终究还是刘备惧怕张飞有失,三番两次鸣金收兵,命令张飞回营。可见,许褚和张飞虽然堪堪与他打成平手,但还是有些不如的。所以马深知,这阎行是唯一对他构成威胁的人,看来并不好对付。
韩遂叫道:“为老夫斩杀这黄口小儿!”
阎行也急急想要与马交战,兴奋地喊道:“敢不从命!”旋即纵马赶来。
马也巍然不惧,驰马赶来。阎行勒马而驻,马见状也停下马蹄。马道:“汝便是阎行阎彦明?就是昨日,汝飞掷长铩、怀抱韩遂而走?”
阎行道:“正是。”
马计上心来,他知道阎行最后是暗投曹操、背叛了韩遂的,推测这阎行也并不是对韩遂太过忠心,便动了招揽之心。马道:“吾为讨伐韩遂而来,誓要踏平凉州、杀尽叛贼。看你也颇有些勇力智谋,何苦屈居叛贼帐下,成为人人不耻的反贼叛徒?不若投降了吾,吾许汝大将之职,报与朝廷,以正身份,岂不为妙?”
阎行听了,不由得有些心动,但背后却感受到韩遂灼灼目光的注视,他便喝道:“马儿休得多言!”
马大怒,道:“吾好言相劝,汝既如此,可敢战否!”
“我岂怕你!看枪!”说着,阎行坐骑高高跃起,长枪向马疾刺来。
马也毫不退缩,也纵马挺枪,来战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