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调虽听来和缓平稳,却如嚼着碎冰渣子般,且饱含轻蔑讥诮。
“你为了什么和他上了床的,脱光衣裳来求朕,朕一样帮你达成心愿。”
虞扶苏五指紧攥,跪在他面前,“罪女已没有资格再服侍陛下。”
“你的确没有资格。”
他剑指着床,一字一句道:“当年朕的母妃薨逝后,妖妇就把朕一个人丢在这破烂的幽兰殿里,后来才施舍般的赐给朕一个婢女。”
“朕小的时候没出息,怕冷又怕黑,每夜就缩在这张床上大哭。”
虞扶苏一惊,原来竟是这样,所以,他把她也贬到幽兰殿,就是为了教她也体会一番他曾经经历过的艰难和无助吗?
为什么不早些告诉她呢?若她早些知道她会惹得他这么愤怒,那她……
只可惜,为时已晚,现在说什么都已无用处了。
他的怒气是不会轻易打消的,只是不知他是恼她脏了这屋子,还是纯粹因为男人天性里的独占欲,自己拥有过的东西,即便不喜欢,扔了毁了,也不许他人捡去?
“这是朕住过的宫殿,睡过的床,你却在这殿里和别的男人滚上朕的床。”他似乎是舔着槽牙说的,“你,确实不配了。”
“这幽兰殿朕不会再留着,会一把火烧的干干净净。”
“还有,”他忽然一个冰眸倪向她,“朕,不愿再见到你。”
咣当一声扔了手中兵刃,他背影绷直如墨线,透着股泠然和孤寒,快步朝殿门而去。
虞扶苏小心跟上几步,见宝瓶不顾一切的扑进殿中来,脚下被门槛一绊,扑倒在门槛内,正落在帝王脚边。
黑底云纹的长靴顿了顿,俯下身来,一根修指挑起面前婢女尖俏的下巴。
“模样倒还俊俏。”他品鉴一眼后,给出了这样一句评语。
“你叫什么?”
地上少女有些惊恐,颤声答,“奴婢名叫宝瓶。”
“陛下,小姐和那梁太医真的没有……”
到了此刻,宝瓶还着急为她辩解着。
托着少女下巴的手猛地一抬,少女上下牙关骤阖,余下未尽的话语也寂然于唇舌之间。
帝王掰着她的下巴,幽沉低语,“朕是问你的本名?”
“奴婢本名叫做……叫做杜嫣然。”
“嫣——然。”
他在唇齿间玩味一番,忽而问道:“你可愿今夜为朕侍寝?”
宝瓶颤的更厉害,一双眼慌乱的偷偷往里张望,在看到帐后藏身的虞扶苏时,似乎长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