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子有些局促,看了眼男生,又看了眼妈妈。
“没礼貌!”廖阿姨低斥了句,“你们俩碰上了?怎么不在外面多玩会儿?”
男生还是皱着眉头,“回家做饭了。”
何阿姨看了眼时间,惊讶道:“呀,五点了,是该回家煮饭了,那我们不打扰了。”说着站起身。
“留下来一起吃吧。”枝子妈妈极力挽留,但何、马二人家里有丈夫有孩子,不方便留,只有廖阿姨和那个老皱眉的男生——廖阿姨说他叫林越泽——留在枝子家吃晚饭。
枝子妈妈手脚麻利,很快做出来四菜一汤。有鸡有鱼,是平日里吃不到的好菜。
饭桌是正方形的,枝子和林越泽面对面地坐着。
枝子问廖阿姨:“可以给大卓吃骨头吗?”
没等廖阿姨开口,林越泽抢白说:“它不吃陌生人喂的东西。”
枝子讪讪地“哦”了声。为缓解她的失落,廖阿姨安慰道:“枝子,你试一下,跟大卓玩了这么久,也许它认识你了呢。”
枝子细细地啃光一块鸡肉,用手心捧着,叫大卓的名字,大卓犹疑了下,还是伸出舌头,把那块骨头卷走,嘎吱嘎吱嚼着。枝子笑了,接连又喂了大卓几块。
林越泽“哼”了声,不屑于枝子的快乐所在。廖阿姨忍无可忍地拍了下他的后脑勺:“吃你的饭。”
吃完饭,廖阿姨又和枝子妈妈聊了会儿,才认识第一天,她们已极投缘。天彻底黑透了,林越泽吃得肚皮圆滚,自然不催着回家,逗着大卓玩。
枝子一直在旁边默默地看着,不敢妄动。他们准备走时,枝子对大卓满心的不舍。
廖阿姨看出来了,于是说:“我们家在二楼那头,欢迎你来找大卓玩啊。”
枝子笑逐颜开:“好啊。”
林越泽要说什么,被廖阿姨打断:“我们先走了哦,不用送啦。”说完拉着林越泽走了。
夜晚了,就要关门了。
有两道门,一道铁门——上面有开口,可以看见外面走廊,不过以枝子的身高,踮脚够不着,得踩在凳子上——反锁锁上;一道木门,只是关上。
枝子帮妈妈收拾好桌子,剩菜收进冰箱,碗刷干净,就去房里看书了。
房间很小,一张床,一张书桌,占了绝大部分空间,衣服则放在妈妈房间的衣柜里。妈妈特地给她买了盏台灯,供她看书写字。这方小小的空间,空气里漂浮着细微的尘埃,在枝子看来,这是幸福感。
第二天,林越泽送了碟炸鱼来,说他妈妈让送的。
枝子往他身后望了望,走廊空荡荡,不见大卓,难免失落。
枝子妈妈将鱼倒进自家碗里,空碟子还给林越泽,又抓了把糖塞给他。林越泽干巴巴地说了句“谢谢阿姨”。
枝子抠了抠手指,回房间继续看书,过了会儿,听见妈妈叫她。原来是林越泽去而复返,邀请她们去他家吃晚饭。
他这回来,脸色臭了很多,枝子猜他被廖阿姨骂过。
枝子妈妈说:“我今晚要上班,枝子去吧,记得听话,别给廖阿姨惹麻烦。”
她是医专毕业的,那个年代,学门手艺的专科生比大学生还值钱。现今,她在不远的中心医院当护士,薪资尚可,只是很累,她一个人咬牙坚持了许多年,枝子早熟也有这个原因。这几天是请假搬家,已经收拾完了,就得回医院上班。
枝子习惯妈妈的上班时间,乖乖地应好。
枝子妈妈随便吃了点,送枝子到林家,和廖阿姨寒暄几句,便去上班了。
林家只有廖阿姨和林越泽两个人,虽是同一栋楼,他家却大许多,随处可见男生的玩具,弹弓、赛车模型、玩具枪……枝子很懂事,没有随便乱看、乱动,坐在沙上,背挺直,双手放在膝盖上。
林越泽看见,“噗嗤”笑了:“你又不是在上课。”
廖阿姨也笑了笑:“枝子,别客气,在阿姨家随便玩哈。”
林越泽把大卓牵到她身边,她才放松了点。
廖阿姨给枝子盛了一大碗饭,还不停给她夹排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肉。”
林越泽不满:“我也长身体,你怎么不给我夹。”
廖阿姨瞪他一眼,“自己没手不会夹吗?”
林越泽又冲枝子哼了声。
廖阿姨气笑了:“你比人家枝子大一岁呢,还不及人家懂事,不知道反省反省,好意思跟妹妹吃醋。”
“别人家的孩子”这个说教法子无疑是管用的,林越泽没吭声了。
枝子吃剩的骨头,照旧是喂给大卓的。大卓胃口很好,吃得哼哧哼哧的。枝子觉得它在自己家,是怕生,所以拘谨了些。
吃完饭,枝子想帮廖阿姨收拾,廖阿姨拦住她,“不用你个小孩子帮忙,你去跟大卓玩。”
林越泽在用电视玩游戏,大卓趴在他腿边,枝子轻轻叫了它两声,它摇了摇尾巴,没动。林越泽回头看了眼枝子,她脸上露出尴尬的神情,他不动声色地踢了下大卓,似乎这才听见枝子的呼唤,朝她奔去。
枝子学着林越泽的手法,揉了把大卓的脑袋,林越泽玩完一把,走过来,问她:“你怎么这么喜欢大卓?”
枝子没抬头,慢吞吞地说:“因为我没朋友啊。”
别人知道她是单亲家庭,会笑她,好不容易有个不错的朋友,随着搬家,也失去了。但是大卓不会笑她,而是会舔她的手心,跟着她跑。她很羡慕大卓和他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