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安王对场上异样浑然不觉,反手拢起伍舒扬为他披上的云端轻衫,笑意和煦,抬看他:“子珏怎么看?”
这么个少年,又懂什么盐铁私营。
张永清不以为然。
少年低眉:“吾王清明,淮安清平,子珏不敢妄议。”
淮安王低头轻笑,眼底全是柔和色彩:“此非妄议。子珏聪慧,且当为我淮安出谋献策。”
被称为子珏的少年扫视四周一眼,那目光看着沉静平稳,可张永清知道,他是在刻意敛着锋芒。
“莫怕。但说无妨。”
“子珏以为,策无良莠,但看时势。盐铁私营也好、国有也罢,全凭当下时势如何。”
“大胆!楚国亦盐铁国营,难道你个黄口小儿,要忤逆楚王不成。”人群中即刻有人反对。
淮安王即刻打断这位直言之臣:“刘爱卿莫要着急,且听子珏说完,再行讨论也不迟。”
伍舒扬并无愠色,确切的说,他虽年纪尚轻、风姿潇洒,但这风中不仅带刃,还是不展锋芒、细心敛起的刀刃,只有仔细寻思,才从他平静的黑眸中读出些征服和攻击的意味。
他不像他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温润无争。
“盐铁国营确好,先贤国库空虚之时,曾依此国策凝聚民心、充盈国库,奠定数百年清平盛世……”
张永清很快明白了他的想法,若是乱世则需收归国有统一规划,若是盛世,实则无需忌惮,大可放开竞争。
他的阐述条理分明,旁征博引,具有很强的说服力。一群大臣吵嚷个半天非黑即白的事情,被他一席话理得清清楚楚。
张永清倒认同他的看法,可他心里不太舒服,并不打算认可。
淮安王的神色毫无遮掩。他就像欣赏什么杰作一般,转头看着子珏,脸上挂着出神而轻柔的笑容,仿佛温润的泉水,莫名地有些动人。
张永清立即收了眼神。
一席语毕,淮安王眉眼神色:“诸位爱卿可还有异议?”
朝臣左顾右盼,面有难色。
“那,就按子珏说的办。”
张永清当即按捺不住,合手进谏:“恕臣直言,此人无官无爵,一番妄议再行传达,是否过于儿戏?”
“张卿所言有理。”
众官合手,待君收回成令。
“——子珏无官无爵,出入行动确有不便,如此这般,便封頖宫祭酒如何?”[2]
他本意是让这人不再参与政事,怎么弄巧成拙,反而一跃龙门。
“不可!”
张永清脱口而出,方知失言,急忙补充道:“頖宫尚书博士、礼乐博士、易博士,即使是最为年少者亦过而立之年,且诸位博士师从大家,辗转诸国方才得以服众,这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