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汉干笑一声:“我早说过,这里没什么素秋。”
又来了。
老头子怪里怪气,说话也前言不搭后语,于英懒得多和他辩驳,只说:“过会他们来了,还麻烦大哥将他们带过来。”
老汉没出声,只站着抽烟。于英有些厌恶地皱了眉头,拉着刘前往吊脚楼走去。
一楼是空的猪圈,他俩直接上了二楼。
二楼不大,正门上挂着一个巨大的红花,让于英联想起黑山羊头上那一朵。
她有些厌恶地拉下红花,推开了木门。
堂屋里,白纸人整整站了一屋子,齐刷刷地看向于英。
屋子正中央,摆着刚才看到的剥皮工具。
雪后初霁,一声悠扬清亮的哨子响起。
巨峰状的风筝穿林而出,直上夜空。
打头的风筝,底色是奇特的肤色,绘着五彩油绘。巨大风筝的上部,装着一只白色筝哨,形状就像一节镂空的脊椎骨。
尖锐的哨音是送祟筝的序幕曲,随着哨音响彻雪原林海,林中迅飞起一排排彩蜂般的风筝。
人皮筝越飞越高,月色粉饰上一层苍凉色彩,离远了看,筝上纹案不像彩蜂油绘、倒像是于英的脸。
*
几声尖利的哨响划破了石室里的沉静空气。不知是距离远、还是深入地下的缘故,这声音若有似乎。
伍舒扬不被这噪音干扰。他迅掐了简明庶的手腕,又确认了一次脉搏。
脉搏确确实实是没了,甚至连指尖开始冷、泛着些灰白。
他瞥了一眼腕表。
时间在滴答滴答地走着。
“活着”这个状态,对伍舒扬来说,已经是太久之前的记忆。他有些想不起来,死后过多久就要魂魄离体。是一分钟?还是四分钟?
简明庶一侧的袖口仍然整齐地叠着,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胳膊。有几丝黑云缭绕痕迹,攀着手腕下几厘米的位置,稍稍露出了头。
这印记。还有判灵。还有他不住收集的血魄。
——简明庶究竟是谁?
伍舒扬像在长夜中摸索一个不存在的答案。
石壁上的烛火越燃越小,衰弱到绿豆那么大。室内的光线变得昏黑不明。
烛光像在催促他一般,一盏挨着一盏,依次熄了。
最后一盏烛光熄灭。黑暗,一瞬间吞没了整间屋子。
石室不再有一丝光亮,即使近在咫尺,也看不清对方的轮廓。
隔了点距离,他感受到一点微不足道的体温。鲜活的、有生命的人才有的体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