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比较像我熟悉的他呢。”叶可可耸了一下肩。
“是吗……”顾雁莱闻言只是笑笑,接过小贩递过来的饴糖,放下了帘子。
老马拉着旧车一点点走远,最终消失在了城墙之外。
“叶小姐。”有巡逻的金吾卫认出了她,走过来劝道,“如今不比往日,京里也不太平了,您独身一人,还是少出来。”
“多谢。”叶可可笑道,“不过我带丫鬟啦。”
说完,玉棋从附近的布庄里走出来,扛着几匹布料健步如飞。
金吾卫小哥有点犹豫,“……小姐这丫鬟,看着跟前几日京里闹得那个飞贼有点像。”
叶可可:“……那真是好巧。”
皇后离宫的第二日,国丈便被下了狱。
刑部、御史台并大理寺三司会审,足足将他扒了十八层皮,顾家原本居住的官邸被直接夷平,掘地三尺挖出了一座金银宝山。即便如此,那些贷出去的粮谷也追不回来,平常仓和广济仓沦为了摆设。
国丈被判了凌迟。
押上法场的那日,京城万人空巷,法场被挤得水泄不通,人人伸长了脑袋冲他吐唾沫,连带着被押在一旁的家属也受了许多。平日在后宅耀武扬威的姨娘哭晕了几回又被泼醒,顾懋则直接吓瘫成了一团,缩在原地抖个不停。
然而,直到大家脖子也酸了,脚也站麻了,行刑的命令却始终没下,直到张如海骑着马一路跑来,跌跌撞撞地下地,对着法场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且、且慢着……别、别动手!”
“太后娘娘说了,不能行刑!”
与此同时,朝会上,自皇帝大婚便退居深宫的太后站在了百官面前。
“他秦笠说要清君侧,你们就迫不及待地废了皇后还要杀国丈?真是笑话!”
太后身穿了整套礼服,冠冕上的鸡血石红得近乎刺眼,与她的口脂一同映出了一抹血色,明晃晃地映在这金殿上。
“他说谁是奸佞,你们就杀谁?”她厉声斥责,“要是他说哀家是奸佞,你们是不是还要杀哀家?!”
见朝臣纷纷请罪,她又缓和了语气,道:“不过这么点小事就扛不住要去做女冠,顾家的女儿确实太小家子气了些,当皇后是不成了。”
“正好哀家看这批秀女里还有几个好的,选一个再册封就是。”
说完,她环视四周,目光从百官脸上一一扫过,眉头一皱,“宣王呢?”
“回禀母后,”从太后现身后便一言不的秦斐打破了沉默,“宣王叔身子不适,告假了。”
“身子不适,呵。”太后冷笑一声,“算了,成不了气候,不必理他。”
“皇上,不是哀家说你,你身为君王,处事决断不可被臣子要胁。我大夏人才济济,难道还找不出几个人去抵御秦笠那个乱臣贼子?”
“还有你们!”她冲着群臣,神情冷厉,“稍微有点小事就乱了阵脚,天家养你们何用?!”
“定军侯可有回报?”
“回禀太后,”叶宣梧躬身说道,“定军侯已率军队在西北走廊与崖山卫对峙,但因粮草辎重未到,定军侯不敢率军深入迎敌,故二者眼下正在僵持。”
“那就僵着!”太后道,“西北不是没粮吗?那就耗到他们死!”
“可这样的话,西域诸国……”
“西域诸国又如何?”太后的打断了他,“他们进来了更好!这样秦笠不就是腹背受敌?等他们都被耗死以后,再让定军侯收复失地就是!”
“可是太后!”杨大人出列道,“那样西北百姓……”
“西北哪有百姓!”太后厉声道,“都是乱臣贼子!乱臣贼子死有何辜?!”
杨大人讷讷无言,环顾左右无人帮腔,只得退下。
见再无人出列,她看向站在百官之的叶宣梧,笑得妖娆,“说起来,哀家老了,常常能想起陛下在太傅门下求学的日子,不免有些伤感。”
“那时候哀家就觉得可可就像哀家的亲闺女一样,有段时日不见了就想得慌。”
“正巧了,可可的堂姐不是入宫了吗,哀家瞧着她在宫中也是寂寞,不若就请叶相割爱,让可可进宫陪我俩一段时日,可好?”
“不好。”
太后在一瞬间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然而叶宣梧取下官帽,固执地重复了一遍:
“不好。”
第46章
“叶相,”太后眯了眯眼睛,“哀家可以给你个机会再说一遍刚刚的话。”
“回禀太后,微臣刚刚说——”叶宣梧道,“不愿意。”
“叶宣梧!”见他油盐不进,太后变了脸色,“你是要抗旨吗!”
叶宣梧头也不抬道:“回禀太后,如果娘娘说得话算懿旨的话,那微臣确实打算抗旨不遵。”
“微臣乃一国丞相,为辅佐天子,调理阴阳,顺应四时之人。天子政令有错,微臣可驳回,天子旨意有错,微臣可不遵,对天子如此,对太后亦是如此。”
“好一个叶丞相!好一个o39;可不遵o39;!”太后气极反笑,“看样子是哀家母子对你的信重太过,让你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太后此言差矣。”叶宣梧沉稳答道,“微臣自被先帝托孤那日起,便知道自己不过是个家臣。”
“这些年来,微臣殚精竭虑,一日不敢放松,便是害怕有负先帝所托。幸而陛下顺利长大成人,得登大宝,微臣也算是不辱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