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莺莺朝着两个丫鬟脸上看去,只见那锁秋约莫十六七岁,生得高瘦,皮肤略黑,不过五官却十分端正,眉眼也十分秀气,穿戴规矩,不张不显,眼角噙着淡笑,看着是个可靠规矩的。
又见那个年纪小的品月,十三四岁的模样,生得倒是整齐秀气,尤其脸上那双细长吊眼生得罕见,令人忍不住多瞧上一眼,却也显得整个性情计较算计,见了柳莺莺后脸上可谓精彩纷呈,怕是个心思活络的。
柳莺莺将二人的性情模样略微整理,面上却笑盈盈道:“老夫人真是太客气了,莺儿哪里承受得起。”
又一时看向锁秋,品月二人道:“既然来了,也是一桩缘分,往后咱们权当姐妹们处。”
说话间,看了身侧桃夭一眼,桃夭将两个荷包奉上,柳莺莺从荷包里拿出两对红樱桃赤金耳坠子塞到二人手中,道:“上元节时跟家中幼妹在街上随意掏来的,觉得精致有趣,算不得什么贵重玩意儿,权当个见面礼,两位莫要嫌弃。”
锁秋见柳莺莺小地方来的,竟还给丫鬟们备了见面礼,顿时有些惊讶,不过将人高看了一眼,又见那红殷桃红澄澄的,栩栩如生,顿觉精致欢喜,立马冲柳莺莺道:“姑娘客气了,我很喜欢。”
品月却见上头的黄金小得可怜,老夫人随手赏的金叶子瓜子都比这大,只觉得果真小地方来的,穷酸小气的紧,却也不得不敷衍致谢。
柳莺莺全当没瞅见对方的应付,一时越过二人,又另取了一个荷包塞到了吴妈妈手里,道:“辛苦妈妈今儿个陪着忙前忙后了,权当给妈妈请碗茶吃,还望妈妈莫要笑话。”
吴妈妈今儿个原本不大乐意去渡口接人的,三推四推推不过,又见柳家母女不会来事,一路不闻不问的,便在门前给了二人难堪,却不料,这会见这位柳姑娘忽而会来事了,当即有些惊喜。
哦,不对,应当是那位柳夫人不会来事,至于这位柳姑娘嘛,她冷眼瞅着,是个心思玲珑的。
当即乐呵呵的将荷包接了来,一掂量,惊讶之余脸上笑容更深了,道:“都是吴家本家的,哪里会笑话!”
这时,柳莺莺邀请吴妈妈进屋吃茶,道:“莺儿自幼有些旧疾,在沈家寄住的这几月里难免会要吃药用水的,唯恐稍有不慎冲撞了府里的长辈小主去,妈妈一瞧便是府中的老人了,可否为莺儿介绍一下府中的情况,以免在府中行走时不慎得罪了人去?”
吴妈妈何其精明,当即听出了对方打探消息的意图,不由在心中将人再赞了赞,她拿了人钱财,又要吃人茶点,当然乐意倾囊相助。
于是,接下来的半个时辰里,细细致致的将沈家各房的情况一一讲述了。
原来沈家家大业大,沈家族亲遍布深广,宗族强大,各类旁支末枝光是在清远便遍布了三万多人,更不提清远以外各宗各族呢。
而清远主要以沈家老宅嫡出的这一支为主,老宅外还有二房,三房,五房三个旁支也较为显赫。
沈家这一支沈老大人年近八十了,还在朝堂呼风唤雨,是朝中地位显赫的沈阁老,如今还日日在朝堂之上大杀四房了。
沈老膝下共有六子一女,大房、三房、五房还有嫁去四大家族之一的宓家大姑姑均是出自沈老夫人肚子里,其中三房老爷早年在战场上过世了,留下遗孀和一女,余下二房中嫡长子大老爷掌家,却不常在府中,膝下有二子一女均是嫡出。
五老爷生性风流,后院莺莺燕燕无数,五房太太病弱多年,膝下却只有独子一个。
二、四、六房为庶,因大房太太清河郡主常年不在府中,明面上沈家由郡主掌家,沈家偌大府邸的实际掌家人却是二房太太苏氏,二房有嫡子两个,庶子三个,嫡庶出女各一人,子女七人,其中白日里在渡口见到的那个沈墨是二房长子。
余下四房二子两女,六房一子一女。
委实是浩浩荡荡的一大家子。
更甭提还有旁支另三房了,若聚集到一起,光是这辈的,怕足有三五十人,怪道沈家门阀显赫,长盛不衰。
吴妈妈仿佛打开了话匣子,说得口若悬河,提得最多的自然是现如今实际掌家的二房,提及五房更是滔滔不绝,据说后院美人无数,庶出那两房一嘴带过。
当然,提到大房更是面露敬意,其中提及大房二公子更是赞叹不已,双眼冒光,绘声绘色,据说是个貌若潘安,风流倜傥的,是天尖上的人物,还说将来柳莺莺见了定然叹为观止,唯独不曾提过大房的长子嫡孙。
吴妈妈走后,因沈家人口实在太过庞大,吴妈妈说得过多,好在柳莺莺记忆甚好,吴妈妈一走,便立马将沈家各房的名册记录到了纸上,方便分辨。
她细对了年纪嫡庶,头一个在纸上将大房嫡出的那位长房嫡孙的大公子的名讳叉掉了。
而后,又将二公子、四公子沈墨的名讳一一划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