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深,凌霄宫里亮着融融的宫灯。
李令璟坐在案几前,正用毛写着什么,听见他进来,头也没抬的吩咐道。
“研磨。”
跟着江扉进来的琉璃见他还站在原地,便从身后轻轻推了他一下。
江扉回过神,垂头走过去,安静的研着磨。
宫灯长明,李令璟到了子时才终于放下。
江扉端端正正的站在他身旁伺候着,以为他沉迷写字没觉,便掩着嘴,无声的打了个疲惫的哈欠。
相比起学这些枯燥的宫规,他倒宁愿奉了李令琴的命令去飞檐走壁的跟踪谁。
桌边是方才琉璃送来的羹汤,瓷亮光滑的表面将他的小动作泄露了出来,李令璟在心里冷笑一声,放下了。
瞥见他的动作,江扉连忙又恭恭敬敬的站好,以为他要歇息了,却是睡前沐浴。
凌霄殿的浴堂水雾氤氲,李令璟悠然的浸泡其中,余光瞥见身后不远处立着的人,又故意叫他来为自己擦背。
江扉迟疑一下,只好跪到了他身后的池边。
温热的毛巾轻柔的擦拭着宽阔的后背,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李令璟始终在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他,而江扉同样能看得出来他的肌肉是紧绷的,是在时刻提防着自己的。
将后背留给敌人,是最愚蠢的漏洞。
李令璟这样做,是在试探他。
若江扉真是李令琴的刺客,有这样近身袭击的好机会又怎么会错过,只需将手指放在他的颈侧,便能让这个风光的二皇子悄无声息的死在浴堂。
只是他应当想不到李令璟防御的动作会比自己更快。
心中的那柄剑已经架在了对方的脖子上,李令璟却始终都没有等到江扉动手。
毛巾擦到了肩膀,顺着往下擦拭着手臂,他的目光便也暗暗盯了过去。
不知是被这浴堂里热气腾腾的水汽熏的,还是江扉本身便如此,攥着毛巾的一只手又白又细,浮着点活泛的浅粉色。
单是这么看着,竟比宫里的宠妃还要莹润,只是再窥见指节,便能看到若隐若现的老茧。
李令璟认定了他不是普通的小太监,这时却无端的有些出神。
回过神来,侧颈一热,软若无骨的手贴了上来。
他的眼皮一跳,立刻扣住对方的手腕一拧,同时迅转过身,阴鸷质问道。
“你想做什么?”
腕骨几乎被隐隐加重的力道拧断了,江扉一脸错愕看着他,随即连忙跪在地上,垂着头,吃痛的解释道。
“奴才想给您擦擦脖子。”
他的一只手还被李令璟扣着,所以没能将头贴到地面,只用力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