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的神色一松,见他半惶恐半期冀的看着自己,语气也缓和了许多。
“太医们都在为娘娘诊治,你且等等吧。”
原来这是五皇子宫里的人,那五皇子常年不出面,宫里几乎都忘了他这人了,也难怪看见宫里的小太监会觉得面生。
闻言,江扉稍稍瞥过去,只见太医们都堆在屋子里半躬着身,分别就是无所事事的被扣在了这里。
他蹙起眉,稍微走近一些。
平时在宫里通融总需要银两,李令琴虽深入简出,也在宫里头备着一些,还给了江扉一部分,于是他从怀里摸出一锭碎银偷偷塞给宫女,低声恳求道。
“姐姐,你就通融通融吧,五皇子身子弱,受寒咳了血,太医再不过去怕是要出人命了。就算他再不受宠,可也是堂堂的皇子啊。”
这宫里的宫女大都寂寞,平时在伺候的主子那里受了气也无处,更无法与侍卫有任何的私交,因而宫女们都很喜欢和伶牙俐齿的小太监玩,若是生的再好一些便更招人喜欢了。
这宫女是凤和宫里的主事宫女之一,可也没见过哪个小太监像江扉这般,既没有其他太监的阴柔之气,又生的眉眼标致肤白貌美,叫人被他注视着也难以摆出冷脸。
念及此,宫女的脸微微一红,声音软了一些,却将碎银又退了回去,为难道。
“我实在帮不了你,况且若是被现了,我可是要挨板子的。”
凤和宫里这么多人都在亲眼见着,她哪里敢让一个地位卑微的小太监私自带走一名太医。
更何况淑妃心眼极小,日后知道了肯定要狠狠罚她自作主张。
看出宫女脸上的惧色,江扉只好收起碎银,蹙着眉飞快的思索着。
这时,门外的的宫人躁动起来,江扉敏锐的听见他们说二皇子来了,偏头看过去,便见一身玄衣的李令璟阔步走了过来。
李令璟与淑妃的关系并不算十分亲密,但听淑妃染了风寒,于情于理他都要过来看一看。
周围的宫人都匍匐行礼,江扉跪下的刹那间不知想到了什么,原本弯下的膝盖又直了起来。
奉李令琴的命令,他暗中监视了李令璟良久,也见过了这人在自己宫殿里的恣意一面。
但出了宫,到了众人的目光下,李令璟便表现得让人挑不出错,他要让皇帝与臣子都笃定自己完全具备当太子的资格。
李令璟目不斜视的疾步走上台阶,周身裹挟着阴冷的寒气。
踏入宫门前,跪在一侧的一名太监忽而扑上前,清亮的声音微微颤抖,穿透雨声刺入耳中。
“二皇子!求您救救五皇子殿下吧!”
前路被堵住,李令璟停下,缓缓将冰冷的目光移到不知好歹的太监身上,不一语。
见状,旁边的宫人们大惊失色的要上来将对方带走,却又见他拼命磕着头哀求。
“求您拨一位太医去为五皇子诊治,二皇子仁慈,求您救救五皇子!”
听后,李令璟神色微动,示意其他宫人不必阻拦,貌似关怀的反问道。
“你是五弟宫里的人?五弟怎么了?”
匍匐在脚底颤抖的太监抬起头,秀致的脸上还淌着雨水。
那双眼眸却格外黑,又黑又润,漂亮的如同阴雨天里的一盏雪白雷电,一下子就让李令璟想起了什么。
他微微眯起眼。
小太监的嘴唇都在哆嗦,不知是畏惧还是受了冷,惶然的匆匆解释道。
“五皇子咳出了血,吃了之前太医开的药也不管用,太医再不过去怕是会出事的!”
李令璟目光幽深盯着他,看起来好像在听,也好似完全没有听进去。
闻言,他缓慢的收回了视线,不再看向小太监,命令道。
“五弟的病情这般凶险,的确耽误不得,那快派几名太医过去吧。”
有了他的金口玉言,宫女便连忙进屋请出两名太医跟着江扉回去。
江扉感激的连声道着谢,宫女的脸又是一红,低声叮嘱道。
“你怎敢拦下二皇子?多亏二皇子宅心仁厚才没同你计较,日后你可不能再这般莽撞了。”
“多谢姐姐的提醒,奴才记住了。”
望着江扉清瘦的身影消失在雨幕里,宫女才恋恋不舍的收回了视线。
带过来的两名太医也不敢像之前那般敷衍,仔细的为李令琴把过脉后又开了些药,这次李令琴服了两三天,气色便果真好了起来,苍白的脸色也红润许多。
他从宫女的口中得知那日是江扉冒死求来的太医,心里极为动容,又有些担忧他会被人现异样。
“主子放心,其它宫里的人都不记得咱们宫中是谁伺候,况且那日雨很大,事情又匆忙,想来应该不会留下什么马脚。”
江扉做事向来谨慎,虽说那日的确有些冒险,但这几日宫里也没有任何波动,便放下了心。
闻言,李令琴的神色一松,笑道。
“说的也是,你做事我向来最放心了。”
临近午膳,江扉去小厨房里看药熬好了没有。
这里的宫人们都知道李令琴待他最好,所以这些近身伺候的活儿大都是交由他来做。
他小心的端着朱红色的木案往寝殿走,因为留心着药碗不能洒,一时没留意到一墙之隔外走近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