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所预言到的、占卜到的都是既定的未来,不能被改变,也不可能被改变。”室戚夫人边整理这些天在大夏民间收集到的书籍,边回答道。她抽空瞥了青缇一眼,说:“逆天之行,终遭天遣。即使只能做时间的旁观者,我月枝女子也是强大的。懂了吗?”
青缇紧张得冒冷汗——她不擅长撒谎,不过是随便找了个理由向母亲请教,母亲就真的“很认真地”在教导她关于预知梦的问题。
“听懂了,母亲,女儿告退。”
预知梦真的不能改变吗?那它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呢?她没抓住杨崧蓝是命运的安排吗?命中注定她不能改变已生的事情吗?
偏偏命运还逼她自己放开杨崧蓝,这哪里是天神的恩赐,分明是神在看她笑话。
不得擅用灵力,不得干涉凡世。那圣女与寺庙里供奉的泥菩萨有什么区别?
大夏外戚专权许久,夏玄帝登基以后重用皇甫一族宗亲,才使旧局有了一点改善。虽然德安太后的家族今天依然很强盛,但夏玄帝并没有在朝堂上丧失话语权。他甚至可以毫无顾虑地干涉太子妃甄选,说明他不是一个会被一些小把戏所左右的人。
帝王之心难测,或许人家就是想把她们全都踢出去呢?弘毅太子才十五岁,现在就确定未来的皇后人选,实在为时尚早。而且,同在甄选里的金家女出自德安太后的家族,夏玄帝不可能重蹈灵帝时期金家乱政覆辙。
青缇在街市上盘算着,忽然闻到一种熟悉的米面之香,这里怎么会有月枝的食物?虽说街上各种香味混杂,但圣女的五感生来就十分敏锐,硬是在晨间的烟雾朦胧中,找到了一辆移动的包子小车。
她随手掀起一个蒸笼盖,想一探究竟,却没想到原本胀鼓鼓的包子,全被捏成了弯弯的月牙形,就像地图上的月枝一样。
青缇心里七荤八素的。小二看着青缇愤怒的脸色,奋力讨好道:“姑娘,您好运气,咱家的第一批新品给您赶上了。”
新品?“吃”月亮?起个名字都要避讳皇帝大名的国都,会出现这种巧合?
夏玄帝名皇甫重兴,其登基后御史台将“重华都”改名为“虞华都”,不过民间还是有好多人喊不惯——那些人因此差点被斩。最后,夏玄帝亲自把“虞华都”改回重华都,并下旨“朕甘愿以身护卫国都,称国都之名者不算犯上”后,才结束了这场闹剧。
青缇一点也不相信这是巧合,她趁小二不注意,挥手打开了第二层。
下一次层蒸笼打开,里头全是星星形状的“包子”。月枝设星辰殿管理被授予灵器的圣女,取“星汉灿烂”之意。这也是巧合?
“这也是新品?”
小二挤眉弄眼地说:“这叫你的眼里有星星。姑娘,买一个回去尝尝?”青缇气的眼皮直跳,伸手去拿那“包子”,小二心里一阵狂喜,以为今天要开张了!谁料青缇转手就揭开了第三层蒸笼——居然是爱心形的!
惨不忍睹!伤风败俗!我看你还有多少!青缇还要再揭,小二看不下去了,劝说道:“姑娘,你要是不买就饶了这蒸笼吧。”
青缇眼一横:“换汤不换药,就算它再怎么改变它的外表,只要它的内在没有变,我还是不会喜欢的。”说罢便揭开蒸笼。
它居然没了!只见若大的蒸笼底上贴着一张纸,纸上画着一个小人在摊手,那小人的脸有圆包子那么大,旁边还注明“你以为还会有包子吗?可惜了,没有了。”
这个可恶的皇甫暄,居然敢戏弄她!青缇二话不说就窜上马车,对车夫说:“去薄暮崖。”
马车缓缓停在了山角下,剩下的只能靠她自己爬上去了。青缇可不会那么笨,她作势助跑,稍一运轻功便飞了起来。
日薄西山,天边泛起绚烂的流云,映得少女小巧的脸似涂抹了胭脂,青缇在树冠和山岩上敏捷地跳跃,灵动的身形比仙宫中的舞女还婀娜多姿。不经意间,皇甫暄还看见了她袖口绣着一只紫色的蝴蝶,振翅欲飞,花繁蝶欢。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此情此景,堪称绝色。”皇甫暄衷心赞美道,眼里露出向往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