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反倒觉得像是捧杀……信仰云家的人有多少,信仰的有多深,就有多少人恨云洹,有多少人恨云洹恨得有多深,带着这样一份恨意和罪孽,又没有人护着他,头上还顶着那洛川的预言批语,也难怪云洹的处境会是这般的艰难。
岁淼觉得,得亏云洹心里抗压能力厉害,换做是别人,看着自己爹爹被自己娘亲杀死,死相还那么惨烈,自家娘亲跟着就死了,死了就算了还杀了那么多人,死后还被高高挂着供人警示观赏,他作为一个孩子,他当时才多大?
不过是七八岁的年纪吧?这才七八岁的小孩子,就要面临那么多人的恶意还要面对这样一个情景,岁淼觉得,如果换作是她,她分分钟就能表演一个当场自闭的好么!
但是云洹没有。
岁淼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少年温润的笑容和惊艳众人的样貌,她想着云洹的笑,不免也跟着笑了起来,眼中带着几分她自己估计都未曾察觉到的欢喜。
她没察觉到,却被沈琛看的一清二楚,他白玉般的指尖摩挲着茶杯,眼中带着几分担忧却又是化作无奈。
第161章八九不离十
“阿斐觉得呢?”沈琛轻声的问着,他没有看着岁淼,反倒把目光落在了岁淼身后开着的窗户上。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飘起了细细小小的雨丝,带着几分潮湿的气息顺着这窗子飘进了屋子里,扑面吸入的空气仿佛都蕴含着水汽。
岁淼时常请教沈琛问题,而沈琛却也不是那种只会把答案告知你的老师,他更喜欢引导着岁淼自己去思考出答案,他只在她有那么点转不过弯的时候提点一二。
所以,时常都是岁淼提出一个问题,沈琛笑着反问回来让岁淼去思考。
现在自然也是这样。
所以岁淼一点儿也不奇怪,她拖着腮帮子,姿态有那么点懒散,轻声说道:“我觉得什么?爹爹,我只觉得云洹那时候实在是太惨了,惨的让人心疼。”
她认真的说道,眼中带着几缕温暖的光,仿佛像是云雾幻化成了一个人影,沈琛隐隐看去,像极了云洹的面容。
他勾了勾唇,云家这个小子还真是好本事,把他这个女儿拿捏的死死的,自家姑娘还浑然不知。
沈琛一时间就对云洹多了那么点点挑剔,这种心态大概是同全天下的父亲都是一样的,没有一位父亲喜欢拱了自己幸苦栽培的小白菜的猪。
虽然这只猪曾经在他看来的确是个非池中物。
当年有了云鹤飞的信笺传来,沈琛自然是有去留意云洹的,只一眼他就知道这个少年不一般,这孩子就是一只暂时没有长好羽翼的苍鹰,眼中满是阴鹜和桀骜,得亏他尚且年幼羽翼未丰,这伪装也还不是很到位,眼中的思潮能叫人看穿。
如若不然,只怕乾元帝心中那点微末的愧疚也不会消散的那么快。
这人是鹰,这苍鹰素来都是睚眦必报的,他又有那般隐忍的心性和才华,一朝得势只怕遭殃的就是他们了。
所以,云洹的羽翼必然是不能让他长起来的。这个念头是沈琛对乾元帝看到云洹时候的揣测,而事实证明的确很正确。
乾元帝明面上的关照,背后里推澜助波的漠视和刁难,外人瞧不出来,但是有心人探查一番也是知道的,要不然,云洹这些年也不会过得这么惨,那日护国寺上乾元帝的态度也不会是那般的模棱两可。
思绪微微收回,沈琛就听着岁淼清脆的声音娓娓道来——
“爹爹,我猜那个巫族女子兴许不是羌族和蛮族安排的,而是先帝安排的对不对?自古帝王皆是薄情之人,云家的声望太高了,势力太大了,如若任由展,皇家的威严何在?天子的威信何存呢?所以云家必须要被削弱,但是在那样一个关卡时候,明着来肯定走不通。我如果是帝王,我肯定不会明着来,我一定从云鹤飞下手。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美人温柔乡就是英雄冢,云鹤飞又没有娶妻,云家的家训摆在那里,这不就是被利用的最好地方了么?再有,如若那巫族女子是细作,也不必等到那个时候,卡的时机那么巧,援军刚刚进来,就目睹了云鹤飞的死相。”
“别和我说什么无巧不成书,我更相信事在人为。在看后来先帝对云洹的态度,我不相信先帝真是个傻瓜,这能坐在龙椅上不被扯下来的人,肯定不可能是傻瓜,他不可能不知道百姓也好,将士也罢,甚至是朝堂之中的人,这些人对云洹的恶意有多大我不信先帝会不知道,就是我都知道的事情啊!”
“他这个时候如若对云洹差一点,至少责罚一下,那么云洹受到的恶意和处境也会好一点,也不至于这么惨,但是他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对云洹那么的恩宠,任谁看了这待遇都不免眼馋,举国上下唯一的异性王爷啊!这个身份,我看着都矮了三分。”
“但是就是这么恩宠,云洹才会那么遭人嫉恨。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云洹太惹眼了,偏生又没有人护着他,或许云家内部的人本来是会护着的,毕竟是唯一的血脉了,但是架不住那个巫族女子当时杀的人还杀了大半云家的心腹啊!一半的心腹没了,剩下的一半怎么着都不可能毫无芥蒂吧?而且我不信这么大的家族,这么错综复杂的势力,上上下下就没有一个是有异心的,还是在家主已经死于非命的情况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