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芜和王紫正在聊天。时缨想,他与将芜也已冷战了好几日,得知她夜会齐岚之事后,他心中很不是滋味。但王紫如果没有说谎,那将芜那夜并未留宿,反而出于什么原因离开了齐府。
这是否意味着,他还有机会?
时缨恨不能扇自己一巴掌。他真是输不起呢,明明牵肠挂肚,还装什么陌生人。
时缨从屋顶上绕到了窗棂外。王紫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了他的耳中。
“怎么又吃上了?刚才不是肚子不舒服吗?”
“我没事。”将芜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其实刚才也没什么事,就是见到了不想见的人,想躲起来。”
“喀,我以为你真的拉肚子了,原来是装的。刚才只来了两个人,难道你不想见到的是那脑满肠肥的府尹?”
“不是……是另一个。”
“另一个……啊,是魔君大人!你跟魔君大人还很熟?了不起啊,妹妹,魔君大人的脾气一向难以捉摸,没想到你还认识他。”
“他的脾气难以捉摸吗?”
“那可不!他看起来吊儿郎当的,对谁都疏离得很。你不会是惹到他了,所以不敢见他吧?”
将芜把头埋得低低的:“也……也不是。”
“那到底是什么?你快说啊,可急死我了。”
“是我们闹矛盾了,他追求我,但是我没有答应。”
“噗——你说你跟魔君是……是那种关系?”
“暧昧。”
王紫顺了半天气才缓过来:“我还以为你是小乞丐,没想到你摇身一变,要成魔君夫人了。难得,这么多年也没见魔君和谁亲近过,别说女人了,连男人都没有。他总是独来独往的。”
“他一直都独来独往?”
“我只是听说的。以前魔君也不是这样的,但他原是妖王麾下掌管刑狱的妖,如果爱上了谁,对他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也许就是因为这样,他才变得不敢交朋友。”
“他也有旧事啊……”将芜似有感叹,“其实他不是我第一个男人,对我也不算好,却总是说喜欢我,有时候我也很矛盾,为什么就是放不开。”
王紫不免陪着感慨:“男人的心也是海底针,看不透。当初立下海誓山盟,说要对你如何如何好,后来还不是变了心?”
“夫人在说自己吗?”
王紫自觉失态,笑了笑:“喀,我一个妇人可不像你们这些小年轻,我和相公的感情好着呢!”
“可我听说何老板滥赌。”将芜压低声音,“而且在外面说你的坏话。”
王紫的表情一变:“那都是那些人乱嚼舌根!何有对我好着呢!不管怎么说,他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他一辈子都是我的。”
“抱歉,我不该说些让你不高兴的话。”将芜歉疚道。
“你啊,就是太年轻,两个人在一起才是真的,男人能够时时刻刻陪在自己身边才是真的。妖寿岁千年,但是凡人能有几年人生?别等到你容颜不再了,再去后悔。”
将芜小声反驳:“我也是一只妖。”
“你要是犯倔,我可不管你。”王紫起身,“不过呢,如果你想留在我这酒楼却是不方便了,我原来不知道你认识魔君大人,还想给你介绍一份酒博士的工作。谁料你们关系那么好,保不齐你是来这里打听事情的,我为这酒楼忙前忙后已经够了,不想节外生枝。”
“夫人应该很难过吧。”将芜忽然道,“何老板死了,夫人好像一滴眼泪也没有流过,但我知道夫人很伤心。”
“呵呵,你才多大。”王紫哂笑,“我与何有的感情早已经越生死,他再也没有机会辜负我了。”
将芜愣了愣。就是因为这一句多余的话,她对王紫产生了强烈的怀疑。
虽然破案不是她分内之事。
王紫在后厨吩咐了一通,在丫鬟、家丁的陪伴下回了宅院。她遣散了仆人,一个人提着一盏灯笼慢慢地朝厢房走去,披风在夜里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王紫推开屋门,又合上了。
今天这间屋子被时缨搜过了,除了一把匕,他们什么也没有搜出来。
王紫把匕放回枕头下。桌子上摆着一个坛子——骨灰坛,但打开坛盖,里面空空如也。她诡异地笑了笑,把坛子摆回书柜内,然后吹熄灯,和衣而睡。
屋外映出一个人影,一双眼睛冷冷地看着屋中。
将芜呵一口气,屋门无风自开。
她走进屋中,屋中弥漫着一股难以形容的香气,浓烈得好像要掩盖什么。
明摆着是欲盖弥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