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子时过半,她不知道自己大半夜的为什么要煲鸡汤。
“小妮子,你好香啊……”
自从时缨这么称呼她以后,妖宅里的妖都这么称呼她。白头翁倒挂在房梁上,他是一只蝙蝠妖,头上一撮白毛。
一个年事已高的猥琐老头。
将芜不愿意理会他们这些无聊又无的东西,因为时缨不允许他们动她分毫,因此他们只能吓唬吓唬她,或是逞逞口舌之快。
但他的声音吵醒了她,她揉了揉自己的圆脸,爬了起来。
煨着鸡汤的砂锅都冒烟了。将芜大惊失色,连忙熄了火,打开砂锅盖的时候被烫着了,她惨叫一声才想起用布包着手打开砂锅盖。
一阵“丁零当啷”的声音过后,时缨不知什么时候在将芜身后出现,用胸膛接住了晕头转向差点摔倒的她。
“你要把本君的厨房炸了吗?”
将芜又惊讶地“啊”了一声,方才她的头可是结结实实贴紧了时缨,他看起来羸弱却安稳如山。
将芜脸红了,她可怜兮兮地转过身。
时缨本还想说什么,但一瞧她那张脸,黑一块白一块,眼睛水汪汪的,竟然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时缨摇摇头,“你怎么搞成这副样子?”
将芜声音低低的:“我、我就想煮……煮一碗鸡汤……”
“鸡汤呢?”
时缨的视线越过她,看到那已经烧黑了的鸡肉块,扶额:“好了,不用说了,本君看到了。”
时缨忽然粗暴地把将芜扛了起来,将芜脸更红,拍打他的背:“大人你干什么?!”
“让你不听话!”时缨拍了拍她的屁股,“让你把本君的厨房炸了!”
将芜如遭雷击,不敢动弹,被他扛着穿廊过柱,停在自己的寝室前。几只小妖缩在角落里喁喁私语:“难不成大人要把小妮子变成魔君夫人?”
“看来是生米要煮成熟饭的节奏。”
将芜恨不能把头钻地下埋起来,这也太羞人了。
时缨推门而入,一把把将芜扔在床上。几颗夜明珠把屋子照得特别亮堂,时缨清清楚楚地看到将芜闹了一个大红脸。
“怎么?”时缨忽然俯身过去,脸无限贴近将芜,眼底是促狭的笑意,“你在害羞什么?”
将芜瑟缩了一下,往后退,却被时缨抓住手腕。
“大……大人……”将芜头皮麻。她总觉得时缨的笑容不怀好意。
“大什么大,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时缨不逗她了,坐直,从怀里取出一瓶药膏,“让你当管家简直丢本君的脸。”
她的手被烫得满是泡,时缨粗暴地给她抹药,嘴里嘟嘟囔囔。
将芜呆呆看着。
这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忽然响起——“杀了他!”
将芜吓了一跳。
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那女人在她的脑海之中,犹如缠藤的毒蛇,用嗜血的目光盯着她,吩咐她。
“杀了他,只要他接近你,就杀了他。”
可她下不了手。
时缨是个好人,相与的这些岁月里,他从来没有真正做过一件让她不忿之事。相反,他对她极好。
“怎么,你不愿意?”女人的声音阴森森的,“难道你已经爱上了他?别忘了,你的时间不多了。”
这句话犹如醍醐灌顶,将芜的身子一下冷了。
是啊——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时缨请的那位大人,她有所耳闻,只要被看出真身,她一定会被碎尸万段的。
不知道是因为药膏还是因为时缨太用力,将芜倒抽了一口凉气。
时缨眉头轻皱:“疼了?”
将芜摇摇头,眼睛红红的:“不疼。”顿了顿,她有些伤感,“大人,一个人没有心,为什么还会觉得快乐?”
时缨微微一怔。
将芜又摇了摇头,笑道:“算了,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就像她不知道为什么非要半夜起来熬鸡汤。
就像她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时缨会脸红。
时缨的脸也微微烫,他拍了拍脸:“缺心眼不代表没心眼,你肯定是为本君的美色所迷。不过本君可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你不要打本君的主意。”
话音一落,他便想抽自己个大嘴巴子。
将芜愣愣的。
“行了,本君出去纳凉。”时缨是火龙,没事喜欢泡在水中,尤其是浑身燥热的时候。
他开门,一点也不意外地被门槛绊住,摔了个狗吃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