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害怕的,紧张的,但他也是得意的,想他明日再拿上最后一样东西后,他就可以放心大胆的,去天底下任何一个地方了。
现在这坑里有银子,有饰,还有衣服,足够他从这里出去后谋生的。
郑大贵想他这次一定要好好的重做人,他再不去赌场,再不去妓院了。
可是,赌场和妓院,那真是天底下最好的两个地方。
郑大贵把坑填好,往地上一坐,后背靠着树干,他仰头看着黑漆漆的天空,回想起了前不久的日子。
那是他这辈子,过得最逍遥快活的几个月,他有一摞子银票,他游荡在各个赌场,他浪迹过每个青楼。
还有那个叫秋月的小倌,痴痴的迷恋着他,可惜他无法给秋月赎身,秋月就气恼了他,最后被一个真正的富商给赎走了。
郑大贵自嘲的笑了两声,想他一个粗鄙的村夫,还在秋月的面前装成是富商,也真是可笑至极。
不过那又怎么样呢?他还不是过了从前这辈子,想都不敢想的日子。
只要明日再熬一天,他依然有机会再过那样的日子,到时候还会有无数个秋月,上赶着来巴结他。
郑大贵就这样的,做着美梦睡着了,他和戚文晟一样,都十分期待着明日。
第六十四章明朗
几个时辰后,东边的天际泛出了一道白线。
东榆村里已经有起得早的村民,扛着锄头出来了。
“小三子,天天见你起这么早,怎么也不见你上地里干活去?”
被叫做小三子的人,正两手揣着袖子,迷迷瞪瞪的走着,闻言也没看清楚来人是谁,就“嗯”了一声的说道:“我早起睡不着,出来溜达溜达。”刚说完就打了一个大呵欠。
“唉,你这小子,也学会嘴里没实话了。”和小三子说话的村民,一见他这副模样,摇摇头走了。
小三子一路几乎闭着眼走路,走着走着他隐约听到,身后还有脚步声传来。以为这又是哪个出门干活的村民,小三子靠着墙边,慢慢悠悠的回头看了一眼,可是并没有什么人。
小三子忍不住又打起了呵欠,两边眼角还冒出了湿润,可忽然就见他半张着嘴巴,眼睛瞪圆。
没有人!
小三子瞬间清醒过来,拿手背蹭了下眼睛,仔细的看了看眼前长长的一条土路,真的是连个鬼影也没有。
“娘嘞。”小三子吓得扭头,撒腿就跑,没看见他刚一跑开,不远处的一道土墙后面,就闪出了一个人影。
“哼。”看着小三子吓成那副德行,郑大贵冷哼了一声,心说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个小三子天天盯着他。
郑大贵已经察觉出了,有一股危险的气息正在向他靠近,刚刚在山边他被冻醒的那一刻,他是真想背上两个包袱赶紧就跑。
可是不行,就这样跑了,出了村子他就得被人抓住,除非他下半辈子躲藏进深山老林里。
郑大贵当然不会去做那样的野人,想他只要今日逮住机会,偷上了他大哥的户籍牌,那明日的这个时候,他就是想去哪就去哪的“郑大富”了,反正他也不是没有给自己换过名字。
郑大贵如此一想,就觉得崭的人生正在向他招手,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行动了。
可惜,当郑大贵又从墙头爬回家的时候,郑大富和李氏还睡得熟着呢。想这两个懒人不到日上三竿绝不出屋,郑大贵就是再等不及,一时半会儿的他也没机会下手。
于是郑大贵只得先回了自己那屋,也趁这时候赶紧养养精神,裹上被子大睡上了。
这同一时候,还远在两百多里地外的戚文晟,是正准备返程了。
只见他跟着三名衙差,每人各牵一匹高头大马,出了县衙的角门,身挂大刀的衙差们先6续的翻身上马。
再看戚文晟,他左手抓着缰绳和马的鬃毛,右手撑住马鞍,左脚一踩马镫的跨上了马背。
“呦呵,可以啊。”一个衙差说道,他见戚文晟这般的动作利落,收起了其实他还准备奚落两句戚文晟的话。
刚才他们三个人牵马出来,是打算着路上轮流的带戚文晟的,可没想到戚文晟却来了句,“不用那么麻烦,我也会骑马”。
衙差听他口气不小,当时还忍不住回了句:“你别是骑过几回驴子,就拿马也当驴子骑了吧?”心里真觉得这个乡野村民不知天高地厚。
戚文晟双腿夹着马肚子,背脊挺直的骑在马上,闻言对着那个衙差笑了笑,心说他是骑过小毛驴不假,可他上辈子也没少在马场上策马狂奔。
就这样的四人打马上路,直到马儿不停歇的跑出了一小半路程,几个人才在路边的一个茶寮里歇息。
这一段路上,三个衙差骑着马,暗自跟戚文晟较量,结果是自打一出城门,戚文晟骑马过他们时,说了句“我头前带路”,就一直快马加鞭的把他们甩在了后面,他们是怎么也赶不上。
“哎呀,你小子行啊,不知道的还以为哥几个,这是跟着你跑八百里加急呢。”其中一个衙差喝了口茶水说道,脸面上却是难掩痛快之色。
戚文晟笑道:“王捕头说笑了。”心里想的是这他还嫌慢呢,早抓住了郑大贵,他和秋溪就早歇心。
这会儿闲在下来,就听三个衙差也聊上了,“赶紧的完了这趟差事,这下衙门里可就能清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