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县衙大门,戚文晟正想着找个衙差说明情况,就看见左边一处长廊里站着几个人,其中就有三四个穿着公服的衙差。
“我的夫啊,你到底在哪儿啊?”
戚文晟朝着长廊那走去,就听一个妇人哭嚎起来。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们倒是什么时候能给我找着啊。”
“都知道偷窃的人是个疤拉脸了,你们为何就是抓不住那贼人呢?”
“再要是没有消息,我还活个什么劲啊,我……我干脆今日一头就撞死在你们这里得了。”
“哎——哎!你可别做傻事啊。”
戚文晟见那哭得凄惨的妇人,说完话后就猛朝着一根柱子扑去,几个衙差又慌忙的去拉拽她。
妇人的哭嚎声,让戚文晟听得感到同情,但他又止不住的心头热,有种距离真相越来越近的感觉,好像只要再往前走一步,所有的疑惑就都清晰了。
“哎!你是干嘛来的?”戚文晟刚要走上长廊,一个衙差就扭头问他。
随着衙差的问话,妇人也停止了哭闹,与几个衙差一同看向戚文晟。
戚文晟停下脚步,声音很稳的说道:“我是来报官的,我有榜文上说的,那个脸上带疤的人……”话未说完,就看那妇人突然又朝着他扑了过来。
戚文晟到不觉得她会有伤害人的举动,但也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个妇人竟然一下子跪在了他的面前。
“这位小哥,那你有没有我夫君的消息?”
戚文晟弯腰赶紧搀扶起妇人,面对她满是泪痕的一张脸,戚文晟真不忍心告诉她:你夫君可能早已被烧成灰给埋了,而埋他的人还是我媳妇儿。
再看对面的几个衙差也赶紧围了过来,他们看戚文晟的眼神里,就差直接说出来:哎呀,你可算是来了。
之后戚文晟就被衙差带去了后堂,有人迅去通报县官。之前戚文晟还想过,到时他是不是也得往公堂上一跪,然后听两排衙差,手敲棒子,口喊“威武”,大老爷再一拍惊堂木,对他严厉道“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不过事实证明是戚文晟想多了,他跟着衙差来到后堂,没多一会儿的功夫,县官一身常服的也来了。
有衙差已经提前告诉了戚文晟,见着县官要叫“周大人”,戚文晟这时也不胆怯,给县官行了个礼,人家一摆手还让他坐下说话。
不用下跪和过堂,戚文晟心里还挺高兴,又见这周大人一身正气,戚文晟更是心中踏实。
周大人身边还跟着个县尉,县尉先问了戚文晟的姓名和是从哪里来的。
戚文晟一一答过之后,又听县尉问他:“你果真有那案犯的下落?”话中听着还有些急切。
“有。”戚文晟肯定的一点头。
“那快快讲来。”县尉很是沉不住气。
戚文晟看了眼气定神闲的周大人,他内心也不慌乱,先从去年郑大贵出门做生意开始说起,说到中途郑大贵被山贼“杀害”后又回来了,戚文晟就见周大人缓慢的捋上了胡子,而那县尉则是眼睛瞪大。
再到后来把郑大贵回村子后,身上那些可疑之处一说,周大人就与县尉连连低语上了。
等了片刻后,戚文晟就看到县尉的脸上,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他倒是想问上一句,郑大贵在这里面到底是犯的什么事儿,不过想也知道,人家县太爷怎么可能再把案件说给他听呢。
随后果不其然的,周大人对戚文晟说他们还要再商议下案情,又吩咐了衙差安排戚文晟先在县衙住下。
一直到晚上有衙差给戚文晟送饭,这才告诉了他,周大人已经指派下了三名衙差,明早和他一块儿回东榆村捉拿犯人。
听到了这个消息,虽是之前大有把握,戚文晟也不禁长出一口气,心中犹如有块石头终于落地。
当夜,戚文晟就在县衙里,安安稳稳的睡下,临入梦以前他都在想着,郑大贵这次可是该彻底的要玩儿完了。
这边戚文晟觉得郑大贵插翅难逃了,而那边的郑大贵呢,还想他自己也绝不能坐以待毙了。
夜黑风高,东榆村里的各家各户都已睡下,唯有郑大贵爬上了他家的院墙,仔细看去,他的后背上还背着一个不小的包袱。
郑大贵一路摸黑的往山里走,冷风吹得他浑身不住的打哆嗦,他走进一片阴森森的树林,杂乱的脚步声,惊醒了树上的一群栖息客。
“哇——哇——哇——”
头顶忽然传来了乌鸦嘶哑的叫声,吓得郑大贵,一个激灵就从后背窜上了头皮。
“哇——哇——哇——”乌鸦一只一只的,惊慌的不停拍打着翅膀,一股尘土扑面而来,郑大贵呛得捂上嘴,连连咳嗽。
老鸦叫,祸事到。
郑大贵想起了小时候,听他爷爷说过的一句话。
不,这肯定是凑巧了,他……他什么也没听见,没听见。
郑大贵两手堵上耳朵,拼命的往树林外跑,跑得他浑身冷汗都变成了热汗,跑得他嗓子里感觉都冒了白烟。
终于,郑大贵跑到了他的目的地——山边上的一颗老松树底下。
郑大贵大喘着粗气,从裤腰上拿出了把小铁铲,开始慌忙的挖坑刨土。
一下、两下、三下……直到他感觉铁铲杵到了一个布包袱上。
郑大贵又把身上的包袱解下来,一同埋进了那个坑里,往回填土的时候,风停了,山间静悄悄的,郑大贵的心里也慢慢的松缓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