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秋夜笛鸣,流风韵九城。
调高时慷慨,曲变或凄清。
笛声悠长婉转,如泣如诉,尽舒人间欢颜,也倾覆尘世悲情。
随着音律的高低错落,好似有微弱的幽冥气息从笛孔中透出来,随音波散去,丝丝缕缕,寒砌周天。
陈少陵早就习惯了这份时而沉重,时而浮漂的阴森寒意,吹了几曲,放下笛子。
余音袅袅,半响才逐渐消散。四周,原本懵懵懂懂的魅影仿佛如梦初醒一般,恢复了自主行动和些许灵智。
有的依然浑浑噩噩,有的却突然凶相毕露,张牙舞爪,就要从远处朝陈少陵这边冲过来,但似乎相当忌惮他手中的短笛,只是喘着粗气,却不敢有丝毫实际的动作。
陈少陵察天观地,正在神游,完全放松身心,并没有过多警惕。
他只是略微感觉到,四周有点异样。
可能是游魂,也可能只是罡风,但在他这里都无所谓,甚至毫无顾忌:爱谁谁吧,即便是什么妖魔鬼怪,又有谁有能力接近这个房间的阵法呢?
斗转星移,月上半空。
嗨!
陈少陵轻轻呐喊一句,把胸中浊气全部给吐出去,身子翻转过来,伸手抓一把房檐,半空中硬生生折个方向,落叶一般从窗口飘进房间里。
十点钟。
把收拾停当的布包斜挎在肩头,陈少陵打开房门,跨步出去。身后大门似有不舍一般,缓缓闭上。
一口气冲下楼,陈少陵闯进灯火辉煌的街头,不疾不徐的迈开步子,朝西南方向溜达着走去。
霓虹闪烁,人流如织,车水马龙。
易城的夜经济还是相当达的,尤其在这个温度适宜的季节。
经济,自然跟地理位置和交通状况息息相关。这座城市正处在大夏国中北部交通脉络的十字交汇处,距离燕南府的省府洛城也不过一百来公里。
这里西靠燕山,东环洛水,是非常有名的森林城市,绿化率非常高。道路、住宅大都掩映在绿树红花之中,此外,城区内还引了城外的洛水进来,小河盘绕。
陈少陵左顾右盼,嘴里哼着不知道名字的民间小调,脚下步子不停。右手抄在口袋中,紧紧捏住那枚仍然微微颤动的铜钱,判断着具体的方位。
原本他的家就在城市的南区,再往西南方走的话,这个方向越走就越是路宽人稀。
走了足足有半个多小时,听到旁边哗啦啦的河水声,陈少陵停下步子,踮着脚翘望四周,仔细分辨一下,心想,大概就是这里了。
眼前是一片略显荒芜的,待拆迁的旧城区,体量不算小。几排砖瓦平房静静的矗立,大多数是三五间屋子带个小院,有稍大一些的,就跟陈少陵曾经居住的城北四合院的布局差不多。
四外静悄悄的,没有人烟也没有灯火,偶尔会传来一两声流浪狗的叫声,声音很尖厉,还挺渗人。
这里已经没有人居住了,但不知为何,还没有被开商推平拆掉。
陈少陵眯起眼睛,借着朦胧的月光大致判断,整片区域藏风却难沉,近阴易生异。
如果住在这地方,因为气息冲撞不够稳定,常常会导致人心浮躁。而且属性偏阴,也容易招来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难怪第二枚铜钱可能会在这出现。
陈少陵顺着河道走到近前,房屋坐落很整齐,中间是一个活动的小广场,依稀有个残破的路灯还在着微弱的光,照不了太大的面积,四周影影绰绰的更显得诡异莫测。
他抬手看看腕表,应该还有一段时间,那就去小广场坐着等等吧!
陈少陵打定主意,缓步绕过一个好像牌坊一般的低矮门楼,拐角的地方,突然转出来几个人影,双方都被吓了一跳。
鬼啊!
一个明显木瓜吃多了的女孩扯着嗓子惊叫一声,迅躲进身边男生的怀里。
旁边高个男虽然血压猛飙,小心脏也扑通扑通的狂跳,但美人在怀,只有强行假装镇定,提高嗓门大喊:“谁!你,你干什么?!”
旁边还有几个人,猛然的惊吓之下,嗓子都失声了,慌忙将几只手电筒和手机照明统统打亮,朝这边乱晃。
陈少陵的身影被晃动的手电筒不断拉扯,更显怪异。他迎着光眯起眼睛,也不遮避,只扫一眼,就从黑暗中将这群人分辨的清清楚楚。
三男两女,都是年轻人。年龄么,大概只比自己略长,穿着么,中规中矩。看样子,应该是附近哪所大学的学生。
“天有些闷,我随便走走,你们这是?”陈少陵强忍着恶作剧的心态,把语气沉下来。
但他这种老成持重的口气实在跟他的面容不相配,对面几人听着反而觉得不大真实,齐齐后退两步。
透过晃动的光,另外一个叫徐晓婷的女生颤巍巍的凑上来看看,拍拍胸口,透了口气轻声道:“卢静,没事,没事,他有影子。哎呀,快吓死了。”
卢静从男友的怀里钻出来,不去看陈少陵,反而有些娇羞的瞟一眼男友。
看来,这两位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卢静的男友壮着胆子,走到陈少陵身前,上衣的扣子散着好几个,露出脖上粗大的金链子:“啊呀,哥们,啊,不对,小兄弟,你可吓坏我们了。我叫陈非,我们都是易城大学的大一学生,来这里探险。”
易城大学离这里并不远,这些人白天现了这个荒芜的地方,觉得挺有意思,于是约定晚上来这里探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