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女儿在他身边蜷缩成一团,香香地睡着,赵昭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觉。
她总说裴凤慕固执,她又何尝不固执,因为他们的固执,她们彼此错过了太多美好的时光,可惜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去弥补?
恐怕是没有了吧,但是他们两个活下去更重要。
赵昭握住了裴凤慕的手,静静地看着他俊美的睡颜,将他们从相识、分别、重逢…种种过往在脑海里慢慢过了一遍。
她本想牢牢记住,结果现根本不用,他早已铭刻在心底了,历久弥。
可惜真应了那句话,情深不寿,否则为何他们总是不能相守?
从天黑静静地坐到天亮,天边泛起了浅浅的鱼肚白,赵昭伸了伸胳膊,再看了一眼女儿呼呼睡的可爱小样,眼睛怎么都移不开,这哪里看得够啊。
要是一家人能在一起多好。
天亮的度总是很快,渐渐清明的天色仿佛谁的手敲打着窗扉,催促着赵昭离开。
她拉开裴凤慕的衣襟,看见了一抹艳红,果然,他带着。
赵昭将玉坠解下,裴凤慕身子震了震。
“嘘,是我,别怕。”赵昭柔声安慰,轻轻拍了拍他的胸口,将血玉菩萨戴在脖子上,仔细地塞入衣襟里,俯下身到裴凤慕的耳边,“我该走了,你一定要活下去,好好照顾我们的…”泪水滴落在裴凤慕的脸上,剩下的话语堵在嗓子眼,再也说不下去了,她咬牙狠心地拉开门扉头也不回地走了,却没有看见裴凤慕微微张开的手指。
“王妃。”听竹率领残兵剩将单膝跪在屋外,沾满污迹的脸上每一双眼睛都透着对她的敬意。
这一刻,他们打从心里视赵昭为摄政王府唯一的女主人。
“王妃大义,吾等誓死追随。”众人齐声喝道。
听竹抱拳:“王妃,我愿为奴为婢,你带我一起去吧。”
“既然你们尊我一声王妃,就要听我的。”赵昭以为自己会很怕,但是真正到了这一刻,看着眼前垂下的黑压压的头顶,她眺望远方。
旭日升起,在云雾见橙红的一轮,照得人暖洋洋的,竟是意外地镇定,赵昭只觉得此浑身充满了力量,“你们甘愿为我卖命,我就不能让你们枉死,留在这里保护好屋子里的人比跟我去送死更有意义。”
她一袭白衣飘飘,站在山顶,好似不染人间烟火的菩萨普度众人,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此时这些断臂残腿都不曾哭的男人们一个个都红了眼眶。
柳如风走上前,塞了一个小纸包给赵昭。
“王妃!”寻梅和孙妈妈哭作一团。
赵昭看着她们轻轻地笑了:“帮我好好带大末沫。”
…
季衡身披战甲,骑在白马上,看着眼前蜿蜒的山路,嘴角勾起势在必得的微笑,这一日,终究是他胜了。
蓦地,一抹清绝的白色渺若烟云地映入琥珀色的瞳孔中,星眸不由睁大,季衡不敢置信地跳下马来。
“主帅?”身后的将领跟着齐齐下马。
赵昭看着奔向自己而来的季衡,当年那个风月无霁,彬彬有礼的三爷好似已是上辈子的事了。
他骗她,软禁她,却没有真的伤害过她,她就赌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