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内坐飞机大都听不见机长广播的,会广播的通常都是某些话唠到闲不住的外国机长。就比如现在这一位,中文英文德文统共重复了三遍,一个字都没少。
在这个星星点亮天际的夜晚,雪山的影子陷入黑暗,看的出连绵看不见起伏。白蓁蓁盖着毯子,不多时就睡着了。睡着了的她很不安静,脑袋偏来偏去的,换了不下四五个姿势,迷迷糊糊靠上了一处支撑点,停住不动了。
那处支撑点是个人,坐她身边的大活人。
沃尔纳低头看了一眼肩上熟睡的脑袋,卷曲的黑散落在他衣襟处,跟胸前的纽扣纠缠到一块儿,丝间淡淡的玫瑰花香萦绕在鼻端。他伸手轻轻一推,把她的脑袋推回去摆正。
没过一分钟,肩膀一沉,身边的女人又靠了上来。他重复了一遍上面的动作,再次把她的脑袋推了回去。连推三次,第四次依旧是那个脑袋,依旧是那头长,锲而不舍地垂落下来……这回她牢牢地抱住了沃尔纳曲起来的手臂,一眼望过去两人好似一对亲密无间的恋人。
沃尔纳不喜欢坐经济舱的原因就在于此,他不习惯身边有人。然而今天是个意外,商务舱被订满了。
他今晚是彻底没法睡了,把注意力放到了窗外的浩瀚星海。点缀在漆黑夜幕里的星星,距离近的仿佛一伸手就能触碰到。
敛眸看向肩上熟睡的陌生脸庞。记得白日里她一抬头,那双点漆眼眸也是亮晶晶,像极了此刻窗外的璀璨群星。
沃尔纳一晚上没睡,睁着眼睛到天亮。
太阳从云层里冒尖儿,光芒染红了灰白色的云端,泛出绚丽的朝霞色彩,一点一点靠近,给大地镀上夺目的金辉。
感知到光源的进入,肩上的女孩微皱起眉,埋怨似的嘤咛一声。沃尔纳听见后抬手把窗帘拉了下来。再侧过头一看,现她的毯子不知不觉已滑落到地上,露出裙子下细白纤细的大腿。裙角掀了一角上去,虽没露出什么重要部位,但看着不甚美观。
他想去捡地上的毛毯,又担心惊醒她。迟疑之间,已经有一双修长的手先他一步,勾起了地上堆积的毛毯,叠成不大不小的方块状,覆上女孩子光裸的膝盖,覆上之前,还细心侍弄好了她凌乱的裙摆。
四条横杠的机长制服,没戴帽子,浅金色的翘起来像个被掏过蛋的鸡窝。盖好了毯子,他打着哈欠离开,眼角泛出生理性的泪花,一个正眼都没给过沃尔纳。
完全排除了坐在这儿的俩人是男女朋友的所有可能。
飞机降落前的一个小时,白蓁蓁醒了过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浑身神清气爽。除了坐她身边的那个金男子定制西装的肩上不知为何多了一滩水渍状的深色痕迹以外,一切都和她睡着前一样。
广播里又响起了机长的声音,不过白蓁蓁清晰地辨认出他跟起飞时的那个不一样,话少,播音腔出身的正统低音炮。
起飞时的那个机长,她在下飞机的时候见到了。身边围着好几个肤白貌美的空姐,五官生的俊俏,笑起来会露出尖尖的虎牙,眼眸是忧郁浪漫的湛蓝。
她路过的同时,那位专注与空姐说说笑笑的机长忽的抬起头,将目光锁定到了她身上,薄唇牵出微笑,用中文对她说,“欢迎来到柏林。”
她一愣,礼貌地回了句谢谢。
第2章丢证
出了机场,下意识点出滴滴想打个车,显示的是未开通。白蓁蓁这才忽然想起,自己现在在国外。
出门要带现金,不带现金就得刷卡,但不是每个地方都支持刷卡,甚至没有随叫随到的滴滴。
在路边盯了半天路人,白蓁蓁终于get到了正确拦车的手势——不做准备不看百度没有常识的人出国就是这么无助。
一辆承载着她希望的小黑出租车慢吞吞地出现,慢吞吞地向她行驶而来。她刚伸出手准备拦下这辆离开的曙光,余光掠过了一道飞一般的残影,松松垮垮挂在肩上的miumiu糖果色少女心爆棚的小包包瞬间被抢的只剩下了一条孤零零的包带。
空气静止了一秒。
她看着手里残余的包带和面前绝尘而去的奔驰出租车,懵逼地眨了眨眼。
hat?
护照,签证,身份证,银行卡……包里装着她所有的证件原件。翻遍了机场垃圾桶,她没有找到任何属于她的东西,不得已去报了警。
警署门口穿制服戴墨镜的警官抽着雪茄,听完她的遭遇后以后上下打量了一遍她,点点头,“进来吧女士。”
他把她交给了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警员。做完一通录填完几张表格,小伙子给了她一张报案证明让她回去等消息,收拾完东西就准备离开了。
白蓁蓁连忙拉住他询问,“请问接下来我该去哪?”
小伙子显然是没见过这么无知的,愣了两秒钟才说道,“您应该去一趟你们中国的领事馆,尽快补办一张临时护照。”
“那领事馆在哪里?”
小伙子给她写了一串地址和电话,在柏林市中心区的施普雷河畔,搭车需要半个小时左右。站上马路的那一刻,白蓁蓁摸遍全身上下,一分钱都没摸到。
淦。
机场外的街道车水马龙,行人匆匆而过,不是拖着行李箱就是举着自拍杆,忙忙碌碌的工作和学业堆积成山,偶尔有抽出几天闲暇时光出来旅游的人,更无暇顾及到路边陌生人的心情是低落还是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