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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兰,那边是不是有个人躲在角落里?”
宁玉珍胆子大,想要亲自上前查看,被绮兰拉住了胳膊。
绮兰冲她摇了摇头,低声道:“大白的躲在那,看着不像什么好人,奴婢去,小主留在这,若有意外,小主马上跑。”
说完,撒开宁玉珍的手,直直往隐在黑暗中的那人走去。
她小心翼翼靠近,想要无声靠近,不曾想,踢到了一颗石子,还是出了声响。
角落里那人缓缓抬起了头,一脸惶恐看向绮兰。
绮兰这才现,那人岁数瞧着正值壮年,身上穿着的是太医院吏目的衣裳。
“你是何人?”绮兰皱着眉问,“大白的躲在这作甚?”
小吏目“扑通”一声跪下了,吓了绮兰一跳。
她呵斥道:“问你话为何不答?你可知这是何?你一个外男怎可躲在后宫之中?”
只见那吏目抬起头,脸上挂了两行泪,狠狠给绮兰磕了两个头,他求饶道:“我是太医院的吏目,名唤邴元青,躲在门后,只是因为心情不佳,想要修整一番再回太医院,不是故意要留在这的。”
这副惨样惹得绮兰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她也不好去扶一个外男,只能往旁边躲开他磕的头,束手无措时,宁玉珍闻声赶来了。
宁玉珍听了前因后果,问道:“你为何心情不佳?”
邴元青纯粹是无处泄,虽然对着一个后宫娘娘倒苦水实在不合规矩,但他此刻完全想不到这么多,上下嘴唇一碰,就将自己怀才不遇的事情说了出来。
想要入太医院,一则为太医世家,二则为求人担保入太医院学习,三则为民间医术高之人,进入到太医院后,再根据品级、缺额情况进行升补。
邴元青出身普通,因对医术颇有兴,家中便是砸锅卖铁才给他搭上了宫里的线,入了太医院学习,考试后正式做了医士。
他学习刻苦,加之分高,很快升至吏目,可这些年,却始终止步不前,能力不足他的,如今都成了御医,他心有不甘,悄悄偷听到,原是那人为左院判族中子弟,替了他的位置。
今日他来后宫为一宫女诊脉,却叫那宫女好一阵冷嘲热讽,无非说他这个岁数了,还在吏目的位置上坐着,这才让邴元青心生郁闷,躲在红门后缓解心情,叫宁玉珍给碰见了。
宁玉珍听罢,同绮兰对视一眼,双方心中都有了同一个想法。
她想将邴元青收下,在后宫能有一个心腹太医极其重要,只不过他所说的事情,有待考证。
“正巧,我这几日身子确实有些不舒坦。”宁玉珍说道:“不如你走一趟,给我诊个脉?”
邴元青还沉浸在懊恼中,后悔不该和一个后宫的娘娘说着多时,却听她这样说,“多谢娘娘信任,不知娘娘所居何处?待臣回趟太医院拿些东西就来。”
“我家主子,是咸福宫颐和轩宁常在,莫要走错了路了。”绮兰道。
闻言,邴元青心中一凛,眼前女子竟是宁常在,他莫名有种感觉,今日过后,他的鸿运,就要来了。
“是,臣去去就来。”
说罢,一改方才的丧气,脚步都欢快了许多,急匆匆回太医院去了。
宁玉珍回到颐和轩等了许久,外头的边被残留的阳光照射成了橘色时,邴元青的身影总算出现在了颐和轩门口,只是那走路姿势,似乎有些不对劲。
她扫了一眼,没多问,人家不愿说的事情上不必赶着去追问,人想说了自然会说。
邴元青仔仔细细把了脉,道:“小主身子稍微有些虚,臣给您开副方子调理一月,平日里注意不要碰冰的冷的,食些温补的,对小主身子有益。”
见对方认真的态度,宁玉珍心里有一半的满意,至于剩下的,她准备明日再请个御医,证实一番,到时想办法再拉拢也不迟。
送走邴元青,倚翠轻轻按着宁玉珍的肩膀,“小主可是想要将邴吏目培养为心腹?”
“他若是有那本事,我自然是想的,若是没有,就不提了。”
这夜皇上召幸的夏贵人,第二日的清晨如约而至,莲香早早去了太医院,请了当值的御医来,给宁玉珍的回答以及方子都同邴元青的一样。
宁玉珍心中喜悦,感慨自己这趟门出的真值。
正盘算着如何拉拢住邴元青,太监扯着尖细的嗓门喊道:“皇上到!”
“嫔妾给皇上请安。”宁玉珍拢了拢身上的衣裳,向魏诚行礼。
魏诚亲自伸手将她扶起,牵着她坐下,“朕听闻,早上你让御医来了一趟?可是身子有什么不适?”
倚翠上前奉茶,魏诚端起喝了一口,紧皱的剑眉顿时舒缓了,他颇为意外看了看茶盏中的茶水,问道:“这可是用梅花上的雪水所泡?竟有一股梅香。”
宁玉珍正愁怎么解释,闻言回答:“皇上博学,嫔妾昨日见外头阳光正好,就想着去梅园收点雪来,待皇上来时用雪水泡茶,回来后总觉得身上不得劲,今早就让御医来看看了,幸好无事,不然嫔妾今日可见不了皇上了。”
魏诚抬手抚了抚她的头,笑问:“你倒是有心,少见朕一面又有何妨?来日方长。”
“嫔妾不知道这辈子能活到几岁,生老病死,乃是世间常态。”宁玉珍对上魏诚的视线,语气认真,“皇上不是嫔妾一人的,嫔妾能多见皇上一面,便是多一份喜悦,若老爷明日就想收嫔妾走,嫔妾今日见着了皇上,走时也能心甘情愿。”
一番话说的,饶是魏诚也怔愣住了,她的真诚是也可鉴得的。
魏诚心中的一杆秤渐渐倾斜,一边是雨露均沾、朝堂实力,一边是真诚如明镜般的女子。
他将宁玉珍揽入怀中,几个宫女见状全都退了出去。
“莫要再说这些话,朕明白你的心意,我们珍珍会长命百岁的。”
宁玉珍靠在魏诚怀中,聆听他的心跳,却不知自己那颗跳动的比谁都快,那一声珍珍,除了爹娘外,唯一一个男子这般唤她,便是邓家的邓修竹也没有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