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乐得如此,像把那个用身体承受的、刻入自愈本能里的标记,强行以自残方式,彻底磨碎泯灭了。
尽管,代价是神体在过强的清洗提纯中,濒临崩溃。
但还有很多药,可以用来治愈。
飞蓬瞧了瞧桌子,那里摆放着跟随他多年的下属们,精挑细选的灵药。
“真的,挺好的。”就算是为了他们,他也要退出已成烂摊子的神界,绝不再和那些人共事。
魁予的嘴唇颤了颤,想劝又无法说出口。
作为曾被第一神将训练的新兵,昔日的新神族首座,她何曾见过克己复礼、淡漠自持的飞蓬,这般狼狈地自我折磨?!
“够了,一屋子都是血腥味了。”魁予最终只能合了合眼睛,低语道:“您……请不要继续伤害自己。”
飞蓬沉默了一下,转移话题地问道:“他让你来的?”
“……是。”魁予实话实说:“就刚才。”
飞蓬的神色,是出于魁予意料的平静:“回去转告,我不会死。”
他当然不会死,这个仇,还得亲手报呢。
不然,自己岂非枉费精力,去研究如何绕过封印令神力顺畅流转?
“好。”魁予点头转身,也是不忍心再看飞蓬的狼狈。
飞蓬叫住了她:“魁予。”
“将军?”魁予没有回头。
飞蓬温声道:“这是我和他的私事。你已经是天魔女,想想你的族人。”
魔尊是个可怕的敌人,他若问你什么,千万别想着遮掩,你瞒不住他。
“嘭!”从当时就憋到现在的气一下子爆发,魁予猛地一拳砸在门边,就和在神树一样。
都这个地步了,飞蓬将军还能为自己考虑,明明自己都是魔族了啊!天魔女想要哈哈大笑,又想捶地大哭。
但她只原地深吸了一口气,强忍住发自心底的泣音,颤声答道:“是。”
然后,天魔女推门而出,一飞冲天地离开了鬼界。
飞蓬神色平淡地关上门,缓缓捂住脸,坐在了地毯上。
“魔尊。”可经过飞蓬的提醒,魁予被召到重楼面前,确实保持一贯的敬畏模样,不敢表露一丝一毫的不满。
她不怕死,但不能给魔尊理由,灭了整个天魔众。
尤其是之前,她领着大家阻止开战,已经彻底得罪迦楼罗部。
是魔尊出手保住他们,虽然也是控制住他们,不要碍事。
“本座知道了。”听完魁予事无巨细的禀报,魔尊只是默了默。
刚度过发情期的他,站在幽暗的烛火下,眸色深邃。
但心情越差,竟越能浮现笑容。
魁予便见魔尊含着几分罕见的笑意,问了她一个问题。
“天魔女,你说,本座该不该处理掉这个后患?”重楼温声道。
天魔女魁予的后背,当场就出了冷汗。
飞蓬将军现在刚好不在巅峰,又恨透了魔尊。
魔尊纵然可能一时心软,却绝不会影响,他现在直接下狠手铲除后患。
她也知道,以自己的立场,回答什么都不对。
魁予便低下了头:“魔尊私事,属下不敢揣度。”
“哼。”重楼当即道:“是飞蓬提醒了你,不要在本座面前有任何怨怼之意吧?”
魁予直接单膝跪下去,不言不语。
她很清楚,今天一个答不好,她就不可能活着出去了。
“罢了。”看她逆来顺受,重楼也觉得无趣,翻翻手:“你下去吧。”
魁予如蒙大赦,火速消失在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