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水碧看见的,却是重楼对飞蓬的觊觎,怕是从很早以前就开始了。
“忍,我忍。”水碧喃喃自语。
她不能去和魔尊拼命,那跟送死没有任何区别,还会成为压死飞蓬的最后一根稻草。
可心中总有火气在往上冒,也总有人在指责,你贪生怕死。
水碧阖上眼眸,指骨捏得发白。
“咚咚咚。”正在此刻,有人敲门。
水碧脸色一变,她感受到了魔气,立刻提起戒备:“谁?!”
“水碧?”客厅是前往主人卧房的必经之路,魁予一路潜入,只在这里碰了壁,但也在听见水碧的声音时,稍稍松了口气:“我是魁予。”
水碧眸光闪了闪,缓缓放下仙术蓄势待发的手:“进来吧。”
“好久不见。”魁予推开门,步伐轻盈地迈入,瞬间把门关上了。
水碧脸色冷漠:“你来干什么?”
她对叛族的天魔女,没什么好脸色。能让她进来说话,是因大战爆发之前,魁予曾兵堵入口,想要阻止神魔大战。
这样的勇气,值得尊重。
“飞蓬将军…”魁予却是迟疑了起来。
她不知道水碧知晓多少,也由衷地希望,她并未发觉什么。
只因此事关乎飞蓬颜面,知道的人越多,飞蓬就越难堪。
“你知道?!”水碧冷不丁问道,向前逼近了一步。
她的掌中,有威力极大的仙术在凝聚:“是魔尊让你来的?!”
“……”魁予静了静:“原来,你已经知道了。我开始听说平手,魔尊提出的要求又是将军入魔界任他处置,便知道不好。”
她苦笑道:“我立刻赶去神树求情,可魔尊说,他诞生至今的第一次发情期,没人救得了飞蓬将军。”
“若我真为他着想,就别让人知道……”像是想起当时的情形,魁予闭上眼睛,语气艰涩道:“他死的毫无体面、尸骨无存。”
水碧“咔吧”一声,手中的仙术被她自己捏碎,鲜血顺势淋落。
“然后呢?”水碧用自己都未曾听过的寒冷声音,继续问道。
魁予摇了摇头:“就在刚才,魔尊忽然传讯,让我‘速去鬼界’,我也……一头雾水。”
听幽涟禀报飞蓬将军被放回鬼界的消息时,自己是高兴的,但又隐隐感到惊惧,只是没敢去问,也不敢第一时间过来。
直到魔尊忽然发话,她心中的不安几乎瞬间到达了巅峰。
“……”水碧垂下眼眸,侧身为自己的手治疗伤势,也让出通往内院的路:“你去吧,将军三天没有出来了。”
她懦弱地承认,自己同样不敢去问,更不忍心去看。
魁予脸色一变,没心情再细问什么,立刻飞了过去。
水碧瞧着她的背影,眸光缓缓坚定。
鬼界副君下了清查眼线之后的第二个命令,以上一个为由借题发挥,遣散了冥君府邸的全部侍从、侍女,并在当月待遇上给予补偿。
这些,魁予自然不会料到。
“砰砰砰。”此刻,她站在卧房门口,使劲锤敲外门:“将军、将军。”
浴池之中,飞蓬缓缓睁开了眼睛。
虽有神力加身,可光是趁着神力能调用以调整封印,他便耗费太多,现在更是因为连番的自我折磨,虚弱到了极点。
“……”可敲门声一直不停,飞蓬只能强撑着起身。
他开门时,头发湿淋淋的,眼角还泛红,只随便披了一件长长的外袍。
这袍子上,还渐渐氤出了血珠,来自于飞蓬身上的每一个毛孔。
“将军…”魁予瞳孔猛地收缩,她也算博学,瞬间闻到了滋味最烈的洗脉排毒之药:“您…”
那确实相当于洗精伐髓,把身体内外清洗无数遍,可以把不属于本身的力量和气息,当做毒素排出。
可若是接连不断使用,痛楚绝不比昔年以绝冥淬炼身魂轻上半点。
飞蓬的声音很轻:“我觉得,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