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镜子,如果有的话,恐怕沈爰会被自己不受控颤抖的下唇惊到。
那是将情绪隐忍到极致,自然产生的生理反射。
幸好服务员递来了薄毯盖腿,打断了她几乎苦涩到崩塌的情绪。
沈爰也没顾得上思考怎么有这么有眼力的服务生,扯开就盖上了。
无论遇到什么,她都能保持从容不迫,端庄得体。
唯独遇到这个人,沈爰用二十多年铸造的稳定心性,轻而易举就溃败。
这时,坐在身边的人认出了她:“哎,你是不是沈家的那个……沈逾沈总是你?”
沈爰颔首:“是我大哥。”
“因为最近好多人在聊,见着你就忍不住想问。”她凑近,声音却没见小:“你是不是要和盛德那个公子哥结婚了?”
“听说两家人在撮合你们呀。”
“啪嗒——”声音从后传来。
沈爰的注意力都在方才易慎和顾迎秋的对话,思绪发散,脑子嗡嗡混乱,根本没思考就习惯性地笑着敷衍,“啊,嗯…”
随之也不管对方什么回话,双眼一垂,陷入无尽窒闷。
后排。
特助感受到一股莫名低气压骤然袭来,踌躇打量,许久,才探身提醒:“易总。”
“您打火机掉了。”
他看着那在易慎指腹之间被碾碎的烟草,后背有些发凉:“还有,室内禁止吸烟。”
易慎滞空良久的冷刺目光,这才缓缓收回,把已经扭曲粉碎的烟,扔到递来的纸巾里。
他乜斜身边人一眼,挑眉:“等我捡呢?”
……
令沈爰松了口气的是,易慎中途出去了,直到拍卖会结束都没回来。
之后是自由交易的阶段,她带着几款成品和手里可出的原石,和宴会上的客户们交流,推销。
正和客户交谈甚欢,兜里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吵闹起来,沈爰道了声歉,低头看自己二哥轰炸过来的消息。
看清内容,她有瞬间的乱,还没等收拾东西躲人,那人已经到了现场。
“沈爰——”还不管不顾地直呼她大名。
这盛德的公子哥,竟追到现场来见她了。
本就被人盯着呢,这次又要给人徒增谈资了。
郑文柏今天的领带还和易慎的那款撞了,一样的东西,有人却无法驾驭。
看见他的领带,沈爰顿时想到还在现场某处的易慎。
心头一耸,也不知怎的就想逃。
她迅速收拾起自己的珠宝盒,转身往一侧走廊溜。
见心仪的女孩对自己视若无睹,郑文柏直接追上去,拉住沈爰的胳膊:“爰爰。”
沈爰吓了一下,瞪他,回头斥他的失礼:“松手,你这样像什么样子。”
郑文柏赶紧松手,挠头尴尬:“我,不好意思,我就是怕你跑了。”
其实郑文柏无论是人还是家世,拉出来都甩了很多男人几条街了,人长得清俊,私生活算干净,性格开朗,家底也殷实,配沈家也只是稍差一级。
但是不管怎么样,郑文柏都入不了她的眼,沈爰心知肚明。
什么都不为……仅仅是怪她在少女悸动的年岁,遇到了太惊艳的人。
她轻咬下唇,紧紧抠着珠宝盒,有些为难:“我不是答应了,过两天会见你吗?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我听说你在这儿啊,路过,能今天见,干嘛要等过几天。”郑文柏看见沈爰这张脸就喜欢,嬉皮笑脸的,“你说对不。”
“你都没有经过我同意。”
“这不是刚好的事吗?你生气了?你是不是觉得唐突了,我下次注意。”
不少参会的人悄悄看过来。
易慎还在这里,他的目光或许也会从某个方向打过来……看见她和别人拉扯。
想到这儿,她的心被压得更深。
在公共场合,沈爰想留给彼此一些脸面,但好像很难说清,急切下眼梢都洇了:“郑先生,你还不懂我意思吗?”
郑文柏看见她眼里有水光,一下子慌了,嗫喏好几句说不出话。
悄然换了口气,沈爰摇头,很明确地告诉他:“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还是等我再联络你。”
她转身的动作太仓促,一个磕碰,不小心碰倒了桌边的酒杯。
“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