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心弦微动,没有回答问题。
他仿佛是被几子上的觞器吸引了目光,下意识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周罗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要喝水吗?”
其余乡民也回过神来:“对对对……先喝口水再说话。”
乡民脸上的警惕稍稍收敛。
其中一人想了想,开口道:“罗哥,果子,虎头,你们在这里看着,我去拿吃的!”
张良接过觞器,润了润嗓子:“谢谢。”
趁着短暂时期,他也迅速整理完答案:“我是外黄人。”
张良又喝了一口水:“我原是想去咸阳城投奔亲友,没想到咸阳城修缮改建,我完全找不到对方的住处。”
“我带的钱不多,实在扛不住用。”
“我想着要回老家去,没想到出来以后这天气不太好,走着走着就迷了路。”
“天色又黑,也瞧不见个人。”
“我冻得实在受不了,瞧到路边的草垛就想躲里面避一避风雪。”
多到这里,张良尴尬一笑:“再后来的事……我就记不得了。至于那吃人……咳咳,我,我好像
听见什么卖儿卖女,什么吃不吃,什么腊肉之类的,就,就,就吓糊涂了……()”
乡民们听到张良的遭遇,忍不住齐齐倒抽了口凉气。他们相视一眼,纷纷开口安慰道:那你可真是捡回了一条命!?()”
“我们刚刚把你抬出来的时候,你都硬邦邦的。”
“要不是有点儿呼吸,我们还以为你死定了。”
“嗐……还好咱们刚好用了干草,不然你要冻死在里头!”
还有人也解释着:“卖儿卖女啊……那是杏子村的事,那边的房子不行,听说被大雪压垮了不少,有几家心狠的直接将儿女卖了!”
“纪郎君使人去安抚了吧?”
“对对对,临时将灾民挪到别处住了。”
“还有罗哥你的功劳!”
“对对对,这火炕太舒服了!”
乡民七嘴八舌说着话。
甚至没等张良回过神,他们的话题已经转向别处,瞧着一时半会都回不到自己身上。
张良:“…………:)”
他努力红了眼圈,抽了抽鼻子:“谢谢,谢谢!多亏你们……多亏你们……咦?”
张良仿佛是抹眼泪时才发现手上的绳索。
他一脸无辜又可怜,茫然无措地看向村民们。
张良的表情没让乡民们同情。
乡民们相视一眼,安慰道:“你先在这里住上几日,我们帮你去咸阳城里寻寻你的亲友,指不定能找到呢!”
顿了顿,周罗问道:“你朋友叫啥名啥?”
张良早已打好腹稿,此时毫不犹豫道:“他名叫张名,年岁和我差不多,是个读书人,妻子和我一样是外黄人。”
此人也是反秦复国的义士之一。
张良曾收到对方的自荐信——只是他来到咸阳城后便遇上了一连串的事,临走前也没来得及去寻过那名寄信人。
当然不是随随便便的人都能信任。
此人假名张名,真名张耳,曾是魏国公子无忌的座上常客,更是秦国悬赏千金的通缉犯。
这样的人物,自然不会与秦国同污。
张良自信满满,相信对方定然能从信息中明白自己的身份,救助他这一回。
张良的自信仅仅维持一秒。
只见乡民们连连点头,认真记录:“好好好,是个读书人,叫做张名……张名?”
“张名?”
“这名字……怎么有点耳熟?”
“我记得范师傅的夫君,便叫张名来着?”
“咦?他不是叫张耳吗?”
张良:“???”
张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