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里正,您别劝我了……要不是村里大家可怜咱们家,拼死拼活帮咱们家凑齐了税收的份额,
我也早就带去服徭役了,我娘指不定都被饿死了……()”年轻男子眼圈微红,我娘常说恨不得自己早些死了,觉得连累了大家,我欠了公里三四年的税了,这回不如搏一搏!⒋()”
“我也是!”
“好歹还能给大家减轻点负担!”
站在左边的乡民接二连三的说着话。
他们都是一帮被逼到极限的可怜人,家里穷的穷,病的病,倒不如咬咬牙,借此机会试试看。
周里正连连跺脚,唉声叹气。
他犹豫片刻,最终也走到左边。面对其余人疑惑的目光,他摇摇头:“他们连字都不认识,哪里能做好郎主的事,我作为里正应当要帮衬一二。至于你们那有张郎在,想来小张定能带领好你们的。”
张郎便是一开始出现的中年人。
趁乡民们还在议论的时候,胡亥让纪信回马车上取来纸笔。他毫无形象地蹲在一边,借着大石头刷刷刷地写上一行字,而后看向乡民:“来,谁认字?上来看一看。”
周里正和张郎作为唯二通读诗书之人,齐齐走上前来。他们惊疑不定地看着纸张,局促又小心地接过,心不在焉地看着上面的文字。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望着眼前颜色洁白,光滑细腻,似布非布的白纸,里正和张郎内心充满震撼。
尤其是张郎。
他像是见到了稀世珍宝,反复摩挲着雪白的纸张。沉默片刻以后,他颤声询问:“敢问郎主……这是绢布?”
胡亥摇摇头:“不是,这是纸。”
未曾听说过的字眼让张郎面露茫然,反复念着‘纸’这个字。他犹豫了下,遗憾地看着纸张:“郎主,不过是小小的签约……何必用如此珍贵的宝物?”
周里正忍不住也点点头。
胡亥哑然失笑:“什么珍宝?这是拿来代替竹简的。”
周里正、张郎和乡民齐齐一愣。
张郎脱口而出:“不可能!”,顿了顿他又压低声音:“黔首从未见过……从未见过此物。”
胡亥很是淡定:“正常正常。”
他伸手指了指造纸厂的方向:“纸张才刚刚做出来没多久——就往前面去一些路,那边有座造纸厂,如今正在批量生产纸张,想来不用多久以后你们也都能用上的!”
“我们……我们也能用上?”
“这看起来就和绢布一样,哪里是我们黔首能用的?”
“能代替竹简……”
“我还是头回听说哩……”
“可是……是小郎主说的啊!”
看乡民们满脸震惊疑惑,纪昀嘴角微微上扬,朗声说道:“诸位乡民不知,此物正是郎君献给陛下的。”
此话一出,登时引发轩然大波。
原本还在议论的乡民齐刷刷地抬起头来,不可思议地看向胡亥。
周里正倒抽一口凉气。
他颤声说道:“难不成……郎主就是因此荣封食邑?”
()纪昀挑了挑眉:“没错!”
乡民们又是爆发出阵阵惊呼,就连张郎看着胡亥的眼神也变了。
能够想出此物者,能是凡人?
或许眼前此君正如十二岁称相额甘罗一般,非比寻常人呢?一时间,乡亲民骚动不已,片刻功夫便有数人挪到左侧。
张郎面色严肃,紧紧捏着文书。
他定了定神,低下头细细查看文书内容——事实上,纸上仅仅只有一行字:本人胡亥,保证不向________收取来年田税,以此为证。,而后下面落款写着时间以及压着指印。
字迹随意又稚嫩。
明明是再简单再普通不过的一句话,张郎却仿佛看到了书写者无限的信心。
他微微用力攥紧文书,很快下定决心。
在胡亥、纪昀和乡亲们的注视下,张郎再次抬步,缓缓走到左侧。
他的改变,再次引发骚动。
很快刚刚跟随张郎的乡民们也纷纷移动,齐齐走到了左侧。
所有人都站在左侧。
胡亥满意地鼓掌:“很好,那大家都签下合约,摁下指印——接下来的日子里,所有人都要听从我的吩咐,没问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