获得封赏者在食邑内享有统治权利,并课征租税。里正醒过神来,登时心中懊恼:“郎君……不,郎主,还望郎主恕罪……”
乡民看到此景,纷纷簇拥上前。
有人小跑回村去喊人,有人手持镰刀,挡在里正跟前:“你们是谁!为何到这里来?”
“里正没事吧?”
“我这就去报官!”
“告诉你们,我们这里已被陛下赏给大人为食邑,若是不快快退去,定要报官治你们的罪!”
乡民们争先恐后,斥责不断。
胡亥面上还未出现惧色,倒是里正被眼前景象吓得不轻。他急急拦住血性十足的年轻人:“唉唉?住手住手!这位便是日后管辖咱们的郎君!”
不等乡民回过神,里正又朝着胡亥深深鞠躬。他神态恭顺,声音卑微:“村里都是些粗人,他们都不是有意冒犯郎君的,还望郎君宽恕!”
看到里正的模样,乡民们瞬间安静。
手持镰刀的乡民缩了缩脖子,急忙将镰刀藏于身后。他露出讨好的笑容:“这,这都是什么事啊……”
胡亥想了想:“这个村有多少人?”
他吩咐那名手持镰刀的乡民:“你回村里喊一声,让每家每户都派遣一人过来。”
片刻功夫,乡民便齐聚在田埂间。
胡亥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又抬眸看向在场所有人:“说说你们的想法吧。”
乡民们面面相觑,面上满是怀疑。
片刻以后,人群里挤出一名看上去威望颇重的中年汉子。他上前一步,深深弯腰:“郎主,里正也是担心粮产,担心明日无法上供给郎主。”
胡亥笑道:“我知道你们的担忧,这样吧。”
他环视在场所有乡民,嘴唇轻启动:“凡是按我所说去做的——明年我不征收一粟米,能种出来多少全数归你们!”
全场寂静,寂静。
像是油锅里溅入几滴凉水,下一秒全场炸开了锅。
里正瞠目结舌:“真……真的?”
他不可置信地重复一遍:“郎君……郎主,郎主所说是真的。”
胡亥颔首道:“真的,免税。”
免税两个字一出,全场轰动。乡民们再也控制不住情绪,纷纷交头接耳,议论不断:“真的假的?”
“我从未听说过这等事!”
“要是,要是真不收的话,我家几个孙子就能吃饱了!”
“怎么可能……”
“应该是忽悠咱们的吧?”
“要是真的呢?那岂不是能攒下好大一波粮食?”
要知道秦国税收极高,几乎要取一半左右。若是交不出赋税,就得以徭役代替,以至于不少人家终年见不到男丁——男丁不是在服徭役,就是在服徭役的路上。
留下的妇孺老人也要拼命做活。
若是他们补不齐赋税,那来年他们的丈夫儿子又又又得继续服徭役。
免税二字,是所有秦人万万不敢想的。
看乡民们慎重胆小的模样,胡亥又补充道:“立文书为证。”
他随手操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划上长长的一条。胡亥将树枝丢到一侧,又拍了拍手:“参加者明年免征税,不参加的按往年的惯例征税。现在——愿意参加的站到左边来,不愿意参加的到右边……都自愿,想好就分开吧。”
寂静,寂静。
乡民们迟疑不定,久久没有人踏出第一步。
他们互相张望着,试图得到答案。
片刻以后,先前出来说话的中年人率先走出了第一步。
众目睽睽之下,他走到右边。
中年男人的决定让乡民们阵阵骚动,紧接着接二连三有人走到右边。
剩余的乡民犹豫了会,大多数也站到右边。
最终,唯有几个面黄肌瘦的妇孺少年选择站到左边。
“李大家的,你们站那边做什么?”
“反正咱们家的地贫瘠……试试看也好。”拉着孩子的女人轻声回答,“我丈夫已经服徭役两年了……试试看,试试看也好。”
“我也交不上税了……不如试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