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似练,一夜平静。
除了林间偶尔传出的痛苦呻吟。
翌日,马车内的鱼幼薇容光焕红霞满面,眯着笑眼悠然自在地哼着小曲儿,看得一旁的姜泥疑惑的大眼滴溜个不停。
跨坐马上的莫问面无表情,感受着身体传来的阵阵空虚,冷眼劝退了呲着牙凑上来的徐凤年。
一路无话。
出了青州,一行人便直朝江南道疾驰而去。
行路途中,大体上相安无事。自从靖安王这青州最大地头蛇退走后,便没有哪个不开眼的家伙再来触霉头。
经过的山林间也碰见过几队等着开张的绿林好汉,可在见到凤字营寒光凛凛的凉刀后赶忙夹紧屁股溜了,临走不忘高喊一句:“小的们,点子硬,扯呼!”
即使只是逃跑,仍要保持优雅。
莫问无心欣赏路途掠过的美景,心绪颇为不平。
越临近湖亭郡,忐忑便多一分,是久别重逢的欣喜?还是近乡情怯的顾虑?
莫问想大概是都有的。
今日的微风格外温柔,似听懂了行路之人的心声,更加轻柔地拂过面颊,驱散了些夏日的燥热。
舒羞和吕钱塘二人一有时间便埋头沉浸在莫问给的秘籍里,甚至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尤其是吕钱塘可谓不眠不休,看来又是一位“剑痴”。
进入泱州后,官道旁的青槐变成了依依的杨柳,随着清风微微飘摇,似是温柔的女子欢迎远道而来的归客。婉约的江南同北凉相比,多了一丝柔情,少了一分厚重,添了一分情意绵绵,去了一分铁骨铮铮。
两地风格迥异,各有千秋,然莫问还是钟情江南的山水多一些,忽略卖弄风骚的江南士子们的无病呻吟,不失为可长居久安的好去处。
未曾落脚歇息,一行人马不停蹄赶至阳春城。
在阳春城守战战兢兢的目光注视下,浩浩荡荡进了城,经过低眉信手装作鹌鹑的城守时,宁峨眉有意无意提了提手中长戟,戟尖泛着的寒光让他头埋得更低,恨不得钻进土里。
身后整齐肃穆的凤字营腰上悬挂着的凉刀哗哗作响,更是引得不少进城的百姓窃窃私语。
几日未歇的莫问几人找了一家酒楼,上二层点了满满一桌好酒好菜,看得其它桌的食客低声嘀咕着又是谁家的公子,毕竟这家酒楼的定价实在不便宜,普通百姓哪敢如此挥霍。即便最好面子的文人士子,不过再多点一道两道招牌,像如此这般就差把酒楼老板娘叫上来陪酒的架势,属实罕见。
无肉不欢,无酒不饮的李淳罡这段时日风餐露宿,肚中早就没了油水,酒菜一端上桌便大快朵颐起来,一只脚踏在板凳上,在讲究风雅姿态的江南士子眼中,那便是无半点风度可言。
舒羞主动上前给莫问斟酒,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躬身时特意将本就开口很低的胸襟往下拉了拉,露出令人眼花的一片雪白。
莫问目不斜视,一者他对女人并无兴趣,二者另外一个女人正紧紧捏着他的软肉,若他侧目一观,那必定风雨来袭,索性视而不见。
这时,窗口一桌身穿儒生长袍,一副文人士子模样的读书人谈论声大了起来。
“哎,听说了么?最近传言道那北凉世子近期会来我们阳春城看望他大姐。”
“就卢府那个克夫的寡妇。”
“可不是,听说风流得很,前些日子听说勾引不成,被人家正妻在报国寺结结实实扇了一巴掌。”
“唉,世风日下,不知廉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