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淳罡收起惆怅,饶有兴趣看着莫问道:“老夫倒是对你感兴趣得紧。老夫境界虽不复往日,眼力却还是未曾减弱,可仍看不透你小子,实话说你如今到了何等境界。”
莫问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耐人寻味道:“是何境界重要么?江湖中人大多追求所谓天下第一,可成了第一又如何,不过一场虚妄。没人能永远第一,你说对么?”
李淳罡深深盯了莫问半晌,大笑道:“你这小子鬼精得紧,不过说的倒对老夫胃口。”
大笑过后,轻声呢喃道:“天下第一…是啊,天下第一又如何?”
“当年你和那王仙芝究竟谁赢?”
莫问突然开口问了一个让李淳罡愣住的问题。
沉思良久,李淳罡缓缓说道:“让了一招,不过王小子确实是个天才。”
莫问闻言点头,看着老家伙道:“你人还怪好的嘞,还挺大方。”
李淳罡听出男子话中的揶揄,笑骂道:“就知你小子嘴里没啥好话。”
莫问撇撇嘴作为回应,轻声问道:“为何不再拿剑?”
只有沉默。
“因为一件事?还是一个人?”莫问继续问道。
李淳罡眼神锐利起来,紧紧盯着面色平静的男子。
“又或许一个女人。”
莫问丝毫不避,直视着老者眼睛淡淡说道。
李淳罡眼中涌现一丝痛苦,虽有意掩饰,但仍被莫问敏锐察觉到。前者眼中色彩不断变幻,最后却是黯淡下来,仿佛全身失去力气,唏声道:“小子,别再说了。”
“你后悔么?”莫问盯着失神的李淳罡。
“我后悔么?后悔?”李淳罡楞楞地重复两遍,随即笑了起来,笑得很难看,更像哭。
马蹄声嗒嗒响着,似呼和着他的笑声。
不知过了多久,头顶已斜着余晖,前方已能远远望见云雾缭绕的青城山。
莫问转头瞧着已冷静下来却仍沉浸在自己世界的剑仙,自顾自开口说道:“我认识一个家伙,勉强算得上朋友。挥剑都能把自己屁股喇上一下却自称为天下第一剑客,他曾经跟我说,江湖上说的剑客无情纯属黄狗放屁,当不得真。若剑客无情,便不是人使剑而是剑使人,这般算什么剑客,叫剑奴更恰当些。剑刃无眼,人却不可无情,无情无欲,不如出家做和尚念经。以前不信,如今觉得有那么一些道理。”
莫问话音略一停顿,眼神意味深长。
“剑无情,剑客多情。”
李淳罡眼中一亮,抬头。
青城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