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满脑子胡思乱想,一会儿担忧,一会儿害怕,站久了,慢吞吞地跪坐在床边的脚踏上,伸手替6云停牵了牵被角,活下来吧。
江于青想,6老爷和6夫人这样疼爱6云停,要是6云停死了,他们该有多伤心?
6云停也还这样年轻,这样好看。
江于青就这么守着6云停,屋中明烛长燃,不知过了多久,6云停眼睫毛颤了颤,竟睁开了眼睛。
他恍惚地望着床帐,又偏过头,一眼就看到了睁大着眼睛望向他的江于青。
少年瘦削单薄,脸无二两肉,下巴尖,衬得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很大,愣愣地望着他,呆呆傻傻地说:“醒了……你醒了?”
6云停张了张嘴,可嗓子生疼,半句话都说不出。
江于青猛地蹿了起来,声音提高了几分,“醒了!”
他不知如何称呼6云停,只好跟着旁人的称呼,结结巴巴地说:“大少爷醒了!”
江于青这动静大,将引月和留春也惊醒了,床上的6云停却觉得聒噪,想,他院子里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个咋咋呼呼又其貌不扬的下人?
3
6府上下谁都没有想到6云停当真醒了,还是在江于青进6府的当晚,一时间揽芳阁中的下人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6老爷和6夫人闻讯匆匆赶来,二人来得急,顾不得体面,6夫人一见6云停醒了眼睛就泛红,握着6云停的手连连道:“我儿终于醒了,可将娘吓坏了……”
说着又忍不住落泪。
6云停皱着眉,轻声说:“娘,我怎么了?”
提起伤心事,6夫人自是悲从中来,哽咽难言,大夫也急急地赶来了,候在一旁想上前替6云停诊脉。6老爷见状哄了几句,将6夫人扶开了。
几个大夫一道凑上去,围住了床。这样的场面于自小羸弱多病的6云停而言并不陌生,他疲倦地闭了闭眼,睁开眼时,却见他母亲拉着那个黑瘦奴仆的手,很是感激慈祥,称他,好孩子,好孩子。
6云停:“?”
江于青满脸无措,又小心地看6云停,没防备,和他目光对了个正着,对少年眼中毫不掩饰的冷淡诧异看了个正着,低下头,怯怯地缩回了6夫人拉在掌中的手。
过了许久,房中才安静了下来,大夫叮嘱道,6云停刚醒,累不得,不要扰了他休息。
6夫人和6老爷自无二话,依依不舍地看着6云停。经此一遭,6夫人已经将那术士的话奉为圭臬,直将江于青视为救6云停的灵丹妙药,温声细语地让江于青今夜受受累,好好照顾6云停。
6云停开了口,“娘,他是谁?”
他才刚醒,6夫人怕刺激了6云停,不好说这是他们为他定的妻,含糊地让6云停先休息,有话明日再说。
不多时,屋中只剩下了6云停和江于青,6云停自溺水后便昏昏沉沉了好几日,身体虚弱,屋中一静,便困乏欲睡,闭眼前鬼使神差地又看了眼江于青,就见他杵在床边,半边身子都藏在烛影里,怯生生的,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望着他。
江于青很快又低下了头,畏畏缩缩的,脊背紧绷,透着股子紧张和戒备。
6云停昏睡了过去。
6云停这一睡直到翌日中午将醒,很快,他就知道了江于青的身份。
“……”6云停靠着床头,沉默不言。
6夫人也有些忐忑,低声道:“云停,爹娘也是没法子了,大夫都说……”她叹了口气,“正好那术士上门,拿着你的生辰八字算了一卦,道这一劫是命中大劫,若迈不过去”
6云停漠然道:“你们就将他带了回来?”
他扬下巴,看了眼站在一旁的江于青,眼神冷淡嫌恶。
6夫人说:“术士算得于青的生辰八字与你最是匹配,能为你消灾,助你渡过此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