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高荣恋恋不舍地看了他和盛子越一眼,抿着嘴半天没有说话。挣扎了半天之后,他艰难地开口:“对不起,我以后不会给你们添麻烦了。”
说完,他转身离开。刚迈出堂屋门槛,正看见陆蕊从西灶房走出。
陆蕊穿了件花棉袄,没有披罩衣,头发用一根红绸带扎着,小脸清秀、皮肤白净,看着洋气得很。她甜甜一笑:“高荣哥哥,你来找我小叔玩呀?”
陆高荣非常认真地看着她,眼神悠深,看得陆蕊后背发凉:“高……荣哥哥,你怎么了?”
“呵呵。”陆高荣忽然冷笑一声,“你当面讨好我妈,背后告状不让我和建华玩,小小年纪一肚子坏水,给你滚远点!”
未来大佬的话,仿佛一记响亮的耳光抽打在脸上,一股焦虑感让陆蕊激动起来,她走到陆高荣面前,眼眶微红,仰着小脸问:“为什么不肯和我玩?我一样也可以陪你读书、钓鱼,帮你打掩护呀。”
陆高荣觉得这人简直不可理喻:“你想和我玩,我就得和你玩吗?我找朋友也是很挑剔的!”
陆蕊感觉自己被鄙视了,气得咯咯抖,刚才还努力让自己楚楚可怜的她控制不住自己,表情变得愤怒,声音也变得大了起来:“为什么!我哪里不如陆建华、不如盛子越?村里人都夸我聪明,你妈也说我乖巧,你凭什么不和我做朋友?”
陆高荣抬手将她狠命一推,咬着牙:“你这人心肠不好,再聪明也没用,我不喜欢和你玩,滚开——”
陆蕊被他推得一屁股坐倒在地,呆呆地看着陆高荣,怎么会这样呢?明明自己重生后处事周到,人人都夸自己聪明大方有奶奶的风范,怎么就抱不上未来大佬的大腿呢?
盛子越!肯定是她背后说自己坏话,让陆高荣不愿意和自己玩。哼!这个坏东西,什么都要和自己抢,你等着,总有一天把你踩在脚底下碾磨。
陆高荣推开陆蕊之后,一路小跑回到家。坐在屋中,从书包里拿出那张盛子越画的《冬日乡村垂钓图》专注地看着,喃喃道:“你们永远都是我的好朋友,我不会让你们为难……”
三天之后,盛子越要回家了。陆建华舍不得,恋恋不舍地牵着外甥的手诉苦:“你要走,高荣也不来玩了,我一个人好没意思。”
盛子越这才想到上次陆高荣的告别:“我以后不会给你们添麻烦了。”当时只当是句孩子话,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大佬气性真大。
“我去他家屋后学猫叫,他都不出来,哼!”陆建华气得直哼哼。虽说王寡妇讨嫌,但陆高荣这个人懂得多、会学习,既能帮他写作业,又能陪他一起玩,这么好的朋友陆建华不舍得丢啊。
盛子越有点同情地看了看陆建华:“你以后只要不带他去水边,应该就没事了。”
陆建华犹豫了一下:“天冷还行……不不不,天冷也不行,我们陆家坪就有三口塘,一口塘喝、上下屋场各一口塘洗衣、洗桶,到哪里玩能躲得开那个水啊?”
为难了半天,陆建华一挥手,豪气万丈:“算了,他不玩就不玩吧,我找春喜玩去!”这么一想,他瞬间满血复活,又开始兴致勃勃地琢磨前天捡了几个没炸响的鞭炮,等下到哪里去炸一下才好。
盛子越笑了,书中小舅舅乍富之下经受不住诱惑做了错事,但东山再起成为陆家掌舵者,现在来看与他的天性豁达、跳脱是离不开的。
三岁看大,七岁看老——俗话果然说得好。
1978年五月,盛子越学画近半年,与罗莱老师感情越来越好。她空间里的食物,从茶叶、蔬菜、鸡蛋到桔子、刺莓……无一不迎合了罗老师的口味。
盛子越在乡下长大,对稻田、菜园、池塘、农民、农耕生活充满着热爱,她的绘画中中蕴含着浓浓的乡土气息。罗莱生于京都、长于京都,见惯了帝都古韵、享尽了尊贵繁荣,这种文化上带来的冲击,让罗莱的创作欲望攀升到了极致。
一幅又一幅作品在“罗素居”里产出,奔放、热烈、充满激情。他的保姆兼侄女黄黎明老师兴奋地抱起盛子越转圈圈:“好孩子,你治愈了一位画家!”
盛子越也受益良多,绘画技巧日渐娴熟。一老一小开始背着画夹穿街走巷,在这充满湘省风味的小县城里寻找着心中最美的画面。
这一天,从文化局回来的路上,盛子越忽然想起一件事情。过年的时候杨桃庄挺着个大肚子,外婆有经验,说这个老三估计会在四月初出生。现在都五月中旬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听到?
想到前世陆蕊算计杨桃庄流产的桥段,盛子越内心一惊,月份这么大了出点什么事岂不是很危险?她决定八卦一回,找母亲问一问。
第34章进县城1
“妈,大舅妈生了没?”
陆桂枝听到女儿问出这么个问题,皱了皱眉毛:“小孩子家家,读书画画去,问这些干嘛?”
盛子越撅着嘴巴有点不高兴:“怎么不能问?你们大人根本不尊重小孩子。”
听到“尊重”二字,陆桂枝扑哧一笑:“好吧好吧,那我尊重你一回,跟你说说。”说罢,她叹了一口气,将事情细细说给女儿听。
杨桃庄这一胎不顺利,发动时人在娘家,生下个男孩。可惜月子里受了风寒,没养住,夭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