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官和命妇皆跪下行大礼。
祁渊只觉得胸腔内的心跳声,就如那擂响的鼓声一般,震得耳朵嗡嗡响,旁边乐师奏响的大乐,他竟半分都听不见,只紧紧盯着广场前的正门。
先是鸿胪寺官进来,内官举节册宝舆由正门入内,然后是两排宫人执龙旌凤扇,雉羽夔头,提炉焚香。
宫人一对一对走过来,靠近红毡的大臣和命妇,只看见许多红绡裙摆从面前走过,轻烟和香气从她们提的香炉溢出,缭绕着,渐有仙境之感。
红绡裙过去后,是宝蓝缎面裙摆,这是女官和命妇所穿之裙。
皇后是由女官和礼部挑选出几名命妇从所居的宫殿接出,护送至太极殿。
女官和几名命妇之后,就是皇后。
跪在后边的命妇,早有人忍不住偷偷抬头去看皇后。
只见一柄金顶金线凤凰纹绣的黄盖伞下,缓缓走来一个仿似仙子的女子。
她身着十二行五彩翠翟纹袆衣,戴着九龙九凤的凤冠,珠翠环绕,凤嘴衔着的珍珠步摇随着她的脚步,微微晃动。
日光从苍穹照下来,照在凤冠下莹白的肌肤上,折射出和珍珠一般朦胧的柔光,那如工笔细细描画出来的眉眼,笼在柔光中,美得如梦如幻。
偷看的人不禁看呆了。
祁渊也看直了眼。
这几年,他和陆芷沅朝夕相处,但总觉得怎么看她,都看不够。
陆芷
沅走到台阶下,慢慢踏上台阶。
祁渊觉得,她的每一步,都踏在他的心尖上。
她越走越近,他喉结滑动一下,发凉的指尖,因为激烈的心跳,不知何时已变得温热。
陆芷沅走上台阶,抬起眼眸,就撞上祁渊灼灼的目光。
他向她伸出手,宽厚而温暖的手紧紧包裹她纤细的手。
他把她带到身边,接受众臣朝拜,又侧过头,对她温言脉脉:“沅宝,自此之后,尔尔辞晚,朝朝迟暮,长乐未央。”
陆芷沅向他靠近,耳边是喜庆的大乐,众人的欢呼,可都不及他的话让她沉醉。
“师兄,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
禁苑,未央宫。
禁苑原是没有名为未央的宫殿,祁渊继位后,建昭帝虽已挪到了其他宫殿居住,但他不想住在咸阳宫,也不想陆芷沅住在咸宁宫,特命人把一处敞亮的宫殿重修,命名为未央宫。
今日是陆芷沅搬进未央宫的第二日。
茗玉和轻雪等人站在正殿门外,大气不敢喘,深恐里边吵架的帝后注意到她们。
准确地说,是陛下在生气。
祁渊坐在寝宫外的隔间,冲着陆芷沅叫道:“你不让我住这里,我住哪里?你是让我晚上在御书房睡吗?”
陆芷沅哭笑不得,“我几时不让你住了?我只是说你该有你的宫殿,哪有帝王和皇后同住一个宫殿的?”
“别人是别人,我们是我们,干嘛要同他们一样?我们是夫妻
,生同衾,死同椁。”
“在王府的时候,我们都是住在一起,如今你倒要撵我走,我瞧着你是嫌弃我老了!”
祁渊说着,又重重哼了一声,还把头扭到一边,好像一个被抛弃的怨妇。
陆芷沅被他逗笑了。
茗玉战战兢兢地进来,在隔间外小心地说道:“陛下,娘娘,冯御医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