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宜和她坐一辆马车,见她望着窗外良久,好奇地过来一起看。
原本已睡着的庄婉又醒了,看见阿娘和长姐齐齐望窗外看,她也要凑热闹,陆芷沅笑着把她抱过去。
“阿娘,你在看什么?”庄婉奶声奶气问道。
“你看那边。”陆芷沅指着马车消失的方向。
官道上方是高远辽阔的苍穹,天际处笼罩着一层层白云,云的白深浅浓淡不一,远远望去,仿似江海上浪花翻涌。
“真好看,如丹青描画一般。”庄宜赞道。
她已经开始学丹青,看到什么,都下意识地往丹青上联想。
庄婉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瞅了良久,她看到苍穹,白云,远山,还有掠过树梢,往南飞去的大雁。
她不知道阿娘要她看哪里,歪着小脑袋问道:“阿娘,那边有什么好看的?”
陆芷沅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笑着道:“那边有天高海阔的美。”
她笑着,眸底却渐渐泛红。
天高海阔,江湖路远,此一别,再无人同她共饮那杯命运无常之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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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确实无常。
建昭帝让祁渊监国两年后,朝堂稳定,也无人敢左右朝政,建昭帝退位当太上皇,祁渊继位,陆芷沅被册封为皇后。
今日是封后大典,众臣和众命妇分列在太极殿前的广场观礼。
吉时未到,帝后也还未出现,众命妇们交头接耳地低声议论着。
“这人的命数如何,真不好说啊,谁能想到有朝一日,我们东秦的皇后,会
是个外族女子。”
“可不是嘛!当年皇后刚和亲过来时,多少人打赌她活不过两年。”
“是啊,南越和亲公主命数不长,不能诞育子嗣,皇后全把这些旧例给破了。”
旁边有个年岁较长的命妇,叹道:“妾身却想起楚氏王妃,当年她可是上阳城第一贵女,先皇后……那人亲自把她指给陛下,大婚时满城瞩目。”
有人插嘴道:“当年的大婚,妾身有幸得以观礼,那场面真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
又有人压低了声音,“妾身听说,陛下当年和楚氏王妃大婚,几乎和封后不相上下,足见太上皇和那人对楚氏王妃的器重。”
“楚氏王妃肚子也争气,生了一儿一女。”
年长的那命妇又是一声长叹:“可都架不住命运无常啊!”
“是啊,谁能想到,楚氏王妃会是这般凄惨的下场。”
周围的人也短吁长叹,感慨万千。
前面台阶出来了一个内侍监,高声叫道:“陛下到!”
众人立即安静下来,恭敬弯腰行礼。
正殿前教坊司的乐师奏响大乐,祁渊身着大裘冕,出现在台阶前。
他望着台阶下的广场,帐舞蟠龙,帘飞彩凤,站满了观礼的大臣和命妇,中间是红毡铺出一条长长的道路。
待吉时到,他的沅宝会踏着这条路向他走来。
他喉咙有些发干,指尖发凉,心头突突直跳。
这种紧张激动的感觉他许久没感受过了,就连他登基时,都没这般紧
张激动。
广场入口处响起咚咚咚的鼓声。
吉时到,皇后要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