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氏转过身,想要向她询问。可出乎意料的是,忠氏的身后空空如也,半个人影也没有。他里里外外地找了一圈,根本见不到任何的人迹。
那个女郎,仿佛是凭空消失了。
怎么办到的?这里可是天守的三层,插翅难逃之地。
堀尾忠氏带着病色的面庞一怔。他想起那女郎方才询问的问题,喃喃自语道:“莫非…是日光长光……真正的守护灵,现身了吗?”
月色凄
清,一庭红枫,无人回应。
主公,
我见到了先主,堀尾忠氏大人。他身染疾病,看上去气色很不好。我有想过“能为他做些什么吗”之类的问题,但答案却是“无事可为”。
忠氏大人说,他绝不会对无用之刀生气;因为刀是人类的武器,无用的乃是刀的主人,而非刀。可忠氏大人越是如此温柔,我便越觉得心虚不堪。
“想为需要我的人做些什么”,这样的想法总是从脑海里不停地涌现着。
不知您那里一切都安好吗?
请主公保重身体。我还会去信叨搅的。
日光长光上
将第二封书信折好后,狐之助们很快就将书信拿走了。
“你见到了先主了吧?感觉如何?”
松江城的郊外,秋夜寒染,和泉守兼定用枯叶和树枝升起了一堆篝火。他一边将打火石放进袖中,一边用一条细枝拨弄着火芯。那红色的火光出嘶嘶的轻响,映照的他面孔温暖如昼。
“……稍稍有些不安。因为忠氏大人快要死去了,所以还是于心不忍。”她回答。
“这也是正常的,毕竟那是你的先主嘛。”和泉守说罢了,抬头看到她站在极为遥远的地方,有些纳闷地说,“你干嘛站那么远呢?秋天的晚上那么冷,还是坐在火边取暖才舒服嘛!”
他说着,又拨弄了一下篝火中的枯叶。那叠枯叶出“噼啪”、“噼啪”的燃烧轻响,令火光更浓艳了。
优娜远远地站着,说:“不了…我在这边就好。我不太喜欢‘火’这样的东西。”
“嗯?”和泉守眨了眨眼,反应过来了,“哦…你和一期一振一样,不喜欢火啊?是遇到了明历大火吧?难怪。”说着,和泉守就站起来,拿羽织披风扇了一下;厚重的风掀了起来,将篝火的火苗瞬时盖熄了。火焰猝然消失,只余下一缕黑烟慢慢地从枯枝上飘逸而出。
“现在可以了吧?”和泉守拍了拍手掌上的烟灰,说,“这里还有点暖意呢!你赶紧坐过来,趁着热意还没散,快些睡觉吧。等睡着了,就感觉不到冷风了。”
篝火熄灭了,林间便只剩一片黝黑,唯一的光照就是天上的月。在这片夜色里,和泉守也只剩下一道若有若无的轮廓了。
“我可是很会照顾人的哦!”和泉守得意的声音从那片夜色里传来,“对了,日光,过来拿这个!”说着,他将两片暖烘烘的薄石子塞进了优娜的掌心,“我特地将石头放进火里烘烤了,很暖和吧?捧着这个入睡,一定会很舒服。”
的确,那片石头被烤的暖,落在掌心里恰好能驱除寒意。她点了点头,向着那熄灭的篝火边靠近了,然后曲腿坐了下来。
“兼先生想的真周到。”她说,“平常看堀川一直很努力地帮兼先生料理日常,我还以为兼先生对生活一无所知呢。”
“那是他擅自帮的忙!”和泉守也蹭到了离她不远的位置,将羽织拢在身上,“
我可不是那种生活白痴……”
已经很晚了,举行祭典的松江城也逐渐睡去,秋夜的寒意从四野传递而来。她用手感受了下篝火堆边残余的暖意,呵了一口白气,也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半梦半醒间,她总觉得身旁有东西在蹭来蹭去。因为很困倦的缘故,她也没有管这么多,任凭那东西随意地动弹着。
可这样的放任不管,竟然让对方更肆无忌惮了。一个没留神,对方就靠到了她怀里来,压得优娜有些呼吸不顺。如此一来,她也没法安稳睡觉了,便揉了揉眼,醒来了。
大概是后半夜了,天上的冷月躲在了云后,篝火的余温早就散透了,四下都很冷。她低头,觉那压得她喘不过气来的东西,正是和泉守兼定——他正把头枕在她身上,冻得一个劲儿往她身上钻,像是在寻找暖炉的小动物似的。
“兼先生?”她试着喊了喊。
“冷…冷死了!”和泉守出了梦呓一般的声音,越使劲地往她怀里钻了。
他的眼睛是紧闭的,人似乎还在梦中。看起来,是这夜晚实在太冷了,才让他无意识地就往有热度的地方靠近。
优娜有些无奈。她摸了摸和泉守兼定的心,说:“没办法啊……”旋即,便用外套盖住了二人的身躯。有这样一层薄薄的外衣在,就能勉强留住几分暖意。
但这样做的缺点也很明显:和泉守兼定更卖力地往她怀里钻了。
她拍了拍和泉守的背,将头侧开,勉强地睡着了。
这一晚,优娜睡得很不安。她做了个可怕的噩梦,梦见胸口上趴了一只体态庞大的哈士奇,一边摇着尾巴,一边问她讨要零食。这只哈士奇实在是太庞大了、太笨重了,压得她喘不过气来,还有些脖子酸。
次日天光大亮时,她被亮光刺的睁开了眼,立刻感觉到脖子如落了枕一般酸痛不已。她一边揉着脖子,一边迷蒙着望向四周,现和泉守兼定已经醒了,正精神奕奕地坐在身旁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