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生的一切,与林牵洛之前想到的完全不一样。
她以为自己会和皇帝翻脸,成为皇帝要挟、迫害叶屠苏的筹码。
但这位皇帝看起来虽然威严,却也温文儒雅。
林牵洛总觉得不太对劲。
就连对皇帝比较了解的夏塬都没料到他今日脾气出奇的好,不像要与叶屠苏翻脸的样子。
或许这就是帝王权术。
林牵洛思索着,边走边侧目看了看叶屠苏。
寒冷的北风吹得他黑色披风在风中飞舞,猎猎作响。
“看路。”叶屠苏没有看她,只淡淡地说。
林牵洛没有说话,目光从叶屠苏身上移开,跟着叶屠苏快步向宫门走去。
夏塬此时还站在养心殿里。
今日种种,让他到现在还没有回过神来。
偌大的宫殿里,如今只剩下三人,梁公公面色平静,并没有因今日这大起大落而有任何惊诧之色。
他在宫里当差几十年,早已是见怪不怪了。皇家之事如是没有点秘密,反倒奇怪。
更何况他一直跟随在先皇身边,对叶屠苏的身份其实早已知晓。
永缙皇帝端坐在龙椅上,面若冰霜,半晌才说道:“夏大人对此有何看法?”
“臣不敢妄议。”
永缙皇帝叹道:“皇室之事确实不该为难夏大人。如今这般局势,太后那边的实力更加不容小觑了。
以前想借开国高祖皇帝的东升剑对付叶屠苏,现下有了先皇这道圣旨,朕便再也奈何他不得。”
“皇上,臣以为,与其杀之不如用之。”夏塬终于缓缓开口。
“用?怎么用?”永缙皇帝重重拍了一下放在桌案上的信笺:“先皇留下的信上说得清清楚楚,说朕的母妃当年做了错事,害死了先皇后,但叶屠苏也逼死我母妃。不过这笔账,真的能这么过去吗?”
永缙皇帝苦笑摇头:“梁公公,这些事你是知道的吧?”
梁公公立刻躬身回话:“老奴惶恐,老奴向来记性不好,是个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人,过不了几日,所有的事儿就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永缙皇帝白了梁公公一眼,心里暗骂一声“老狐狸”。
不过也庆幸今日听了梁公公的劝诫,没有利用林牵洛来牵制叶屠苏,否则可就难以收场了。
这个被他视为最大敌人的东厂厂公,竟然摇身一变成了他的皇兄,这让永缙皇帝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罢了,梁公公,吩咐下去,立即把这两道圣旨布公天下。”
……
坐上马车,林牵洛和叶屠苏之间谁也没有先打破这尴尬的气氛。
林牵洛心中的震惊,一点也不比永缙皇帝和夏塬少。
虽然知道叶屠苏入东厂是为了给生母报仇,虽然知道他只是梁瑞雪的养子,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的生母竟然是曾经大赓国后宫最尊贵的女人——挽歌皇后。
林牵洛悄悄抬眼朝叶屠苏看过去,他的脸色很平静,并没有因为给自己正了名,得到了他想要得到的一切而有半分喜色。
襄觅曾经给她讲过这位刚出生就夭折的五皇子,是众多皇子之中最先封王的一位,先皇更是为了他的母后,不再册封皇后。
见林牵洛看他,叶屠苏朝林牵洛微微一笑,笑容却有些空洞。
“冯爷爷当初任太医令,若不是他用死婴将我替换,我早在出生那一刻就和母后一起,被翎妃害死了。”
叶屠苏说起自己的身世,声音却没有半分波动。
林牵洛怔怔地听他说话,心中波澜起伏。
“每年春节,会从宫外运几坛屠苏酒进宫,待酒喝完,便又把空坛子运出宫去。”
“爷爷把我放进屠苏酒坛里运送出宫,父亲在外接应,这才保下我的性命。”笑傲文学
“所以我的名字就叫屠苏,在我离开冯家之前,我叫冯屠苏。”
叶屠苏声音平淡地讲述当年往事:“快七岁的那年,我与父亲在街上遇到翎皇贵妃派来的杀手,混乱间与父亲跑散了,躲在杂草堆里好几日后才敢出来,后来被义父找到。
他告知了我身世真相,并带我回京,以太监的身份进了东厂,然后寻找机会让我见到了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