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在身边养大的沈挽月,都没有多少父女亲情,何况是沈摘星?
在他看来,自己赋予了沈摘星生命,收回也是自己的权利。
沈摘星如果真的懂事听话,就应该乖乖的把自己送上门来,任由他摆布。
放在平时,他或许还会指使秘书,买些昂贵礼物来安抚一下妻子。
但最近烦心事颇多,书玉在他心中又不属于排的上号的人物,自然被他搁置在了一边。
饭桌酒席上,沈旭东正在和人推杯换盏。
在家里,他是高高在上的父亲,丈夫,所有人讨好的对象。
在公司,他是说一不二,武断专横的沈总。
但在这张所有人地位都和他差不多甚至比他更高的饭桌上。
他就只是沈旭东,是老沈,甚至是小沈,旭东。
摘下威严的面具,他同样可以油光水滑,八面玲珑。
“老丁,听说你养的那个大学生又给你生了个儿子,宝刀不老啊!”
沈旭东拍了拍一个大腹便便,年龄起码五十岁往上走的男人肩膀,脸上带着男人都懂的笑意。
被称作老丁的人摆摆手,一脸得意又要故意做出谦虚的表情,“什么宝刀不宝刀的,就是运气好,就是运气好,你们也知道,我家那个婆娘,几十年没蹦出个屁来,连生三个全是女子,如果不是眼看我这辛苦挣下来的基业没人继承,我也不会允许外面的女人生我的孩子。”
说道养情人,生儿子,桌上的男人顿时打开了话匣子。
他们的年龄在三十到六十之间,小情人在一个到n个不等。
其中既有还在读书的美貌大学生,也有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性感□□。
一边聊着□□,一边喝着烈酒,很快场面上就有人喝得醉醺醺。
沈旭东同样满脸通红,醉眼迷离,和一个扯开了衬衫扣子的男人勾肩搭背。
“王、王哥,我叫你一声哥,你给我说句实话,我、我最近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你们地税局卫生局消防队三天两头来我公司检查整改,要说背后没人指使,我不信!”
“你,你给我个准话,我、我也好知道上哪座山头,去拜拜神仙……”
被他搭着的人喝的也晕乎,拍着他的肩膀,情真意切地说道:“老弟啊,看在我俩交情的份上,我跟你透个底,邱家,邱雁芙你知道吧?放出话来要搞你的就是这个女人……你可别小瞧了她,她老公可是咱们市刑警大队的大队长,未来的公安局长呢,说不定,人家还能往上走一走……你知道吧,就是部里,她放出话来,要整你们公司,那大家还不得舔着点啊。”
那人说完,再支撑不住,脑袋往下一磕,砰的一声,趴在桌上打起呼噜。
看着一桌子的酒鬼,沈旭东坐直了身体,招呼在外面等候的秘书进来。
“把各位老板和领导都送到酒店里去,照顾的人安排好了吧?”
秘书闻弦歌知雅意,“您放心,都安排好了,都是干干净净的学生妹。”
沈旭东点头,站起身来,往外走去,一边走一边问秘书,“给我准备一份邱家和邱雁芙的资料,还有查一下,最近我们和邱家有没有什么合作关系,我要弄明白,邱雁芙为什么会突然针对我们。”
他还没走出酒店的大堂,司机已经将车停在门口,站在车门前等着他的到来。
秘书跟在他的身后,亦步亦趋,两人正准备上车,旁边突然冲出一个人来。
“沈总,沈总,沈总,您能不能让蛇哥宽限两天,我们家真的拿不出那么多钱……”
那是一个年轻的青年,看年纪不过十七八岁,和沈翩洲差不多大。
他身上的西装并不合身,头上抹的廉价胶,有一股冲人的味道。
沈旭东看着他,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哦,你是阮建楠的儿子吧?叫什么来着,好像是什么斌?”
“沈总,我叫阮斌,”见他认得自己,青年脸上露出希冀的表情,“沈总,我问过蛇哥,蛇哥说只要你同意,他可以宽限我们还债的时间,沈总,我们家现在真的拿不出那么多钱,我爸脑淤血,现在还没醒过来,您能不能高抬贵手,不求您免了这债务,只求您宽限一段时间。”
“阮斌,阮斌,你爸这人,取名真有意思。”沈旭东脸上带笑,看起来像是个很宽厚的长辈一般,“哦,宽限一段时间是吧?没问题的,我这就给他打电话,你放心,你爸虽然做了错事,但我不是那种赶尽杀绝的人,你回去吧,债慢慢还,我相信你。”
阮斌脸上露出感激的笑容,“谢谢你,谢谢你沈总!您先忙,我就不打扰您了!”
他退后两步,让沈旭东的车离开,抬手擦了一把眼泪,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看着湛蓝色的天空,他觉得又有了希望。
父亲欠的债务虽然多,但只要有足够的时间,让他将一些不动产卖出去,还是还的上的。
沈总真是好人,他感激的想——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家中蒸蒸日上的小公司,会突然沦落到破产的地步,甚至于欠下一大债务,催债的人三天两头上门,拿不出钱就要抢他们的房子。
刚刚上大一的青年只能在父亲倒下的时候,将责任扛在自己的肩上。
看了一下打车回去的费用,哪怕在有补贴的情况下用软件打车十分便宜,他还是将手机放回裤兜里,掏出了皱巴巴的两块钱——家道中落之前,除了飞机高铁,他出门从没坐过公共交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