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殿下猜到了,”沈随风意识到她是介意的,悬了一整日的心总算放下,“我也猜到了殿下为何闹别扭了。”
“本宫没有……”
“侯夫人说你我不是一路人,道不同不相为谋,殿下也是这样觉得?”沈随风认真为她涂脸。营关的风雪的确厉害,这才出去多久,她的脸便冻得红彤彤的,也不知多涂些东西,明日一早能不能恢复。
“本宫没这样觉得,倒是沈先生,沈大夫,沈神医,心里是这么想的吧?”冯乐真很想
()端起气势,可惜脸被人家捧着揉来揉去,很难有什么气势。
沈随风:“所以殿下是觉得我会这么觉得,才会不高兴。”
“……什么乱七八糟的。”冯乐真蹙眉。
沈随风:“我从未这样觉得。”
冯乐真一顿,抬眸便对上了他认真的眼睛。
两人无言对视片刻,冯乐真轻哼一声:“糊弄鬼呢?白天在本宫寝屋时,你话说到一半突然说什么算了,便不再与本宫解释,摆明了是觉得跟本宫说不通,如今倒来扮好人。”
“我何时觉得跟殿下说不通了?”沈随风莫名。
冯乐真往后仰了仰,将自己的脸从他手里拔出来,阴阳怪气学他说话:“我不是那个意思,算了吧,反正世子也没什么问题,就这样吧,你怎么会懂我们大夫救死扶伤的心。”
沈随风听着她怪里怪气的语气,一时间哭笑不得:“有些熟悉,但殿下确定我是这样说的?而且我也没说后面那句吧?”
“没说,但言外之意就是如此。”冯乐真睨他。
沈随风百口莫辩,半晌才低头轻笑。
冯乐真今天本就看他不顺眼,现在一看他笑了,心里更加不悦,只是还没等她发作,他便突然将她揽了过去,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坐在了他的腿上。
“吵架呢,严肃点。”她懒散开口,却没有挣扎。
“我沈随风以性命发誓,当时说这些话只是因为觉得没必要解释,殿下怎么说我怎么做就行了,绝对没有半点异心。”沈随风一手揽着她,一手举起三根手指。
冯乐真顿了顿:“不够,用你全家性命发誓。”
“用我沈家族谱三百二十七口的性命发誓。”沈家大孝子把其他人也添了进来。
冯乐真满意了,但仍不打算放过他:“那今日祁镇要你留下时,你看本宫一眼是什么意思?”
“自然是因为想请殿下决定。”
“不是因为觉得我卑鄙无耻、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所以故意暗示祁镇直接求本宫?”冯乐真眯起眼睛。
沈随风:“……”
“不说话?被本宫猜中了吧,”冯乐真冷笑,“在你眼里,本宫果然……”
“以沈家族谱三百二十七口的性命发誓,那一眼只是为了等殿下决断,留与不留我都不会有半点意见。”沈随风打断。
冯乐真瞬间闭嘴。
窗外隐约传来风雪呼啸声,而屋内一片静谧,灯烛的光亮与地龙的热意,让只有两人的寝房仿佛变成了一个小小的春天。
许久,沈随风叹息一声:“我没想到只是一件小事,殿下会想这么多。”
“小事?”冯乐真弯了弯唇角,“这世上的大事,都是小事一件一件积累起来的,我母后刚嫁给父皇时,两人也曾恩爱过一段时间,后来也是因为两人行事上有偏差,相互瞧不上,才渐渐生出嫌隙,给了淑妃可乘之机,让她同年有了身孕。”
“沈随风,本宫确实是唯利是图之人,会
为达目的利用所有能利用之人,你也包含其中,但你不是本宫的手下,不必处处委屈自己,就像今日之事,你若打心底不能接受,那便直接跟本宫说,本宫自会想别的破局之法,没必要生受着这份委屈,觉得是为本宫牺牲了什么。”
“我没觉得委屈。”沈随风枕在她肩上,声音有些闷。
冯乐真无声笑笑:“今日不委屈,是因为情分正浓,但将来情分转淡,如今这些可以接受的委屈,都会化作杀人的利箭,这种事,本宫见得多了。”
“殿下承认如今与我情分正浓?”沈随风突然抬头看她。
冯乐真:“……”
“殿下不必担心,我既然愿意,便没有委屈。”沈随风轻笑。
冯乐真不悦:“你知道本宫说的不是这个。”
“知道殿下想说什么,就像今日镇边侯问我是否可以留下,我不该等殿下决断,而是从大夫的角度自行决定是否要留下。”沈随风已经知道她在意的是什么了,“也是我自己糊涂,竟只想依着殿下,险些忘了做大夫的本分。”
果然,冯乐真听到他这般说,僵直的后背才略放松些。
沈随风笑笑,下颌轻轻置于她的肩膀:“日后若有什么隔阂,也要像今天一样,把话说透说明白,不要闹别扭。”
“……嗯。”
沈随风将人抱得更紧,呼出的热气落在她的脖颈上,带起一片颤栗:“所以这件事彻底解决了?”
“嗯,解决了。”冯乐真眉眼都柔和许多。
沈随风:“不提了?”
“不提了。”
沈随风:“那我们聊聊别的,譬如殿下只是出去散步,为何衣裳上会沾有世子身上的药味?”
冯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