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烧就烧,你当是牲畜患病需要处理吗?”阿叶怒声质问。
刘明德垂眸:“阿叶姑娘身为奴才,只管好好照顾殿下就是,何必在这件事上插嘴。”
“你……”
“焚烧尸体,的确可以最大程度降低风险,可没有哪具尸体到最后能烧得一干二净,刘大人又打算如何处置那些骨灰?”沈随风说罢,不等他反驳便淡淡道,“容在下提醒大人一句,一具两具尸体的骨灰,不会有什么影响,但尸体多了,总有烧不净的时候,留下的灰烬不论是掩埋还是倒入江河,都会引起一种叫骨生瘤的病症,到时候死的可就不止这些人了。”
刘明德脸色沉了下来:“胡说,本官从未听过这种病症。”
“刘大人没听过的事,又何止这一件。”沈随风微笑。
刘明德还要反驳,阿叶突然冷笑一声:“你可知道这位沈先生是谁?”
“谁?”刘明德皱眉。
“是前几个月庆王妃大张旗鼓寻找的神医!你当他好端端为何敢只身来西江,不
就是为了治这里的疫症吗?你不好好配合就算了,还处处反驳他,真是何其可笑!”阿叶怒道。
刘明德虽然远在西江,但也没少关注京都城,庆王府满京都搜寻神医的事,他也是知道的,此刻再看沈随风,眼神不再跟之前一样充满蔑视,只是犹豫之后依然没有开口。
正当他沉默不言时,师爷急匆匆从外面进来,看到冯乐真后瑟缩一瞬,还是跑到刘明德耳边低语几句。
刘明德猛然看向冯乐真,眼神不受控制地变了几变。
阿叶觑到门外有自己人的身影,默默出去一趟又回来,对着冯乐真无声点了点头。
冯乐真端起一杯热茶,慢条斯理地轻抿一口:“刘大人,本宫一早就跟你说过,虽然封地在营关,但赐封与流放,却是天壤之别,你为何就不信呢?”
刘明德汗如雨下:“是……殿下说得是,是下官愚蠢肤浅,才会弄混这二者的区别。”
“本宫最后问你一句,送百姓去校场修养一事,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冯乐真看向他。
“答应,自然要答应,殿下的命令下官哪敢不从,”刘明德说着,突然转向沈随风,“若本官将病患都移至校场,你便有办法治他们的病?”
“在下若不可以,那世间便无人可以。”沈随风一脸笃定。
“好!那本官便信你一回!”刘明德一拍大腿,“给你五日时间,若是还找不出治病的法子,就别怪本官不客气!”
沈随风扯了一下唇角,抬眸看向冯乐真。
刘明德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顿时面带殷勤:“殿下,这下您可满意了?”
冯乐真冷淡看了他一眼,又一次端起茶杯。
刘明德见她不打算离开,便知道她在逼自己立刻执行,咬了咬牙还是派人去了大牢,准备用一下午的时间将所有百姓都送去校场。
“你去盯着点。”冯乐真吩咐阿叶。
阿叶答应一声也赶紧去了。
厅堂里只剩冯乐真一人,她放下手里的杯子,抬眸看向还在门外站着的沈随风:“还不进来?”
“怕将病气过给殿下。”沈随风摊手。
冯乐真神色冷淡:“本宫先前去了牢房一趟,里头关着几千患病百姓,要过病气也该是本宫过给你才是。”
沈随风闻言静默片刻,抬脚走了进来。
“不怕?”冯乐真扬眉。
沈随风笑笑:“死有何惧。”
冯乐真不置一词,只是安静地坐着。沈随风见她面有疲态,便知道她今天从在街上见到他开始,便没有好好休息过,于是也不说话了,只是安静地站在旁边。
厅堂里静悄悄,冯乐真垂着眼眸放空,沈随风看着放空的冯乐真,气氛一时间还算松弛。
只是这点松弛很快被冲进来的阿叶打断。
“殿下不好了,牢里百姓们闹起来!”她急切道。
冯乐真皱眉:“怎么回事?”
“他们见官兵来接人,
以为是要把他们抓出去杀,一时崩溃揭竿而起,与狱卒和官兵打起来了!”
阿叶话还没说完,冯乐真便已经往外走去,沈随风心里叹息一声,也赶紧跟过去。
一行人急匆匆来到牢房时,已有不少官兵和百姓倒下,刘明德急得汗流浃背,看到冯乐真后忍不住叫苦:“殿下哟,您可害苦下官了!”
冯乐真不予理会,径直走到冲突的人堆儿里,阿叶和沈随风立刻将她护住,有不长眼的往这边来,都被二人给拦住了。
“恒康长公主驾到,尔等还不赶紧下跪行礼!”阿叶呵斥。
在大乾,谁人没听过这位长公主的名号,杀红了眼的百姓们微微一愣,正不知所措时,一个高壮男子突然嚷道:“谁知道她是真是假,说不定是官府找来骗我们的,兄弟们杀出去,杀出去还能有一条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