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曲青君说的没错。&1dquo;星流”若是交由浩意山庄保管,这地方疏松懈惫,偷东西比明夜堂容易太多。
李舒手心尽是冷汗,曲青君是他第一次遇上的麻烦人物,他根本无法看出对方是否已经识破自己身份。
&1dquo;放在云门馆不好吗?”栾秋淡淡反问,&1dquo;云门馆弟子众多,实力强劲。”
&1dquo;单一把&1squo;星流’,我们始终担心无法引来英则亲自上门。”曲青君说,&1dquo;山庄里不是还有一样东西吗?”
此言一出,栾秋、于笙和曲洱面色大变。
&1dquo;当年杀死我大哥的那柄精金枪,就在山庄里。”曲青君脚尖轻轻点了点地面,目光扫过众人,在李舒面上停留一瞬,笑意更浓,&1dquo;二者相加,还怕英则不露面?”
匣子交到栾秋手里,众人纷纷离开正堂。大门一关,曲青君和沈灯在里头与他密谋,李舒看不到也无法偷听,又怕太焦急露出马脚,只得跟栾苍水一块儿闲扯风月。
栾苍水好奇他和栾秋怎么回事,李舒答:&1dquo;栾秋爱我爱得死心塌地。”
栾苍水摇扇子:&1dquo;不可能。浩意山庄才是栾秋的老婆。”
李舒:&1dquo;&he11ip;&he11ip;”
于笙说山庄没钱,没法留客人吃饭,趁着夜色渐起把众人赶走。李舒心神不定,无论是曲青君,还是&1dquo;星流”和那柄他没听过的枪,都让他无法安定。
现在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眼看着想要的东西近在咫尺,李舒实在不能就这样掉头离开,安然回苦炼门。
他饭也不吃,在屋顶呆坐。栾秋跳上来的时候,他根本懒得搭理。
栾秋在他身边坐下,李舒心中暗暗祈祷他不要再纠缠于昨天的事情,苦恼的门主现在无法分心和他讨论那些可有可无的事儿。
但栾秋还是开口了:&1dquo;昨晚&he11ip;&he11ip;是真的?”
第26章对峙(1)
&1dquo;你不信,那就不是真的。”李舒只是敷衍。他满脑子都是曲青君,根本顾不上理会栾秋。
栾秋默默坐着。平日都是李舒找话题、李舒唠叨,李舒不吭声的时候,他忽然觉得难受。
&1dquo;追缉令上画的英则是个长胡子的大汉,但似乎年纪与你我差不多。”栾秋说,&1dquo;他能为好友几乎舍命,或许不是什么生来就狠心毒辣的人。”
李舒比昨晚还惊讶。
&1dquo;有些话我一直放在心里,不知跟什么人讲。”栾秋继续道,&1dquo;师父被杀,我去报仇。我若杀了英则,或许十几年后又有苦炼门的人上门寻仇,那时候在山庄里的或许是曲洱、渺渺,或者他们谁的孩子。”
&1dquo;&he11ip;&he11ip;冤冤相报何时了?”李舒笑笑,&1dquo;你们也论这个?”
&1dquo;苦炼门门主,他身在其位,自然要承其责任。”栾秋以衣袖拂去屋顶几片翠绿叶子,&1dquo;我也一样。”
李舒忽然想起,栾秋头一回在自己面前喝醉时,曾说过&1dquo;若能活成你这样恣意,不做英雄又何妨”。
因为有人听,栾秋的话多了一些。
曲青君当日离开浩意山庄的时候,想带走的不仅是谢长春,还有栾秋和于笙。
于笙因为谢长春的离开而与他决裂,坚决不愿意走。曲青君知道她性情刚直,便不多废口舌,只认真劝了栾秋好几次。
从自小照顾他长大的情谊说起,到以后如何成名、如何在江湖上立足。浩意山庄仅剩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和几个弱子,帮派名声在江湖上一落千丈。栾秋若真想为曲天阳报仇,不如跟着曲青君一起走。
&1dquo;当时连师娘也在劝我。”栾秋说。
李舒愣了:&1dquo;为什么?你走了,她和山庄怎么办?”
栾秋:&1dquo;师父死后,她唯一的念头就是保住山庄这个地方和曲洱、渺渺,别的都不重要。任何人都看出,云门馆比浩意山庄更值得我留下,她劝完于笙又劝我,但我们都没有走。”
李舒能理解于笙不走,但不懂栾秋为什么不走。
栾秋沉默了很久。山庄里静得出奇,四郎峰上云层遍布,一场大雨正在云中积蓄酝酿,暗夜里李舒根本看不见栾秋的表情。
&1dquo;我&he11ip;&he11ip;我不能让别人说,栾秋和他的母亲一样,”栾秋十分艰难地开口,&1dquo;一样水性杨花。”
栾秋提起母亲的时刻很少。少到李舒以为,他和天底下大多数人一样,対母亲充满爱和怀念。
但他不知道,稚子心中的怨恨原来也是这爱和惦念的一部分。
栾秋年幼时吃的苦全因母亲身份而起。
他在栾家,时时受到夫人的嘲弄怀疑,夫人试图从他身上找出和栾大侠不同的部分:眼睛、鼻子、嘴巴,没有一处不可疑。
涉足烟花巷陌,大侠们要学的第一件事,是必须多情,又必须油滑。磊落光明的大侠可以和妓寨娼馆的姑娘、魔教邪道的妖女有露水情缘、有山盟海誓。但切切不可有子嗣。
子嗣是偷欢与不负责的证据,它会让一段佳话从云端坠地,让金风玉露成为满地泥泞。
栾秋正是栾大侠磊落一生中最显眼的污点。
栾秋记得,他被送到浩意山庄之前的某一个中秋,父亲与朋友们喝酒,忽然指着栾秋说:他其实不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