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的太简单了。”昼隐摇头道,“她不是不想杀你,只是不想在证实她的想法前杀你。她玩心重,很有可能在救了你之后,会千里追杀你。”
我笑了笑,如果真是那样,那看来她救了我后,我得立刻跑了。
昼隐默了片刻,问道,“这剑,看来跟姑娘有很深的渊源,姑娘可否告诉我,你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得到白影剑?”
气得走钱无烟,昼隐却比她更难应对。我打马虎道,“上次不是告诉过你了吗?”
昼隐一双凌厉的眼眸扫来,缓声道,“我不是她,我是个铸剑师,也是个剑痴。你当真以为我留下你是别无所求?我敬你爱惜剑器,才不强行夺来,但若姑娘执意不肯道明,我也只好自己动手了。”
我诧异看他,那剑痴二字,已能见他是个什么性子的人。钱无烟是无时无刻都处于爆状态中,而昼隐,却是平时不动声色,一旦下定决心,便无人可阻的人。对付这种人,绝不是用一张嘴就能全身而退的。
“林姑娘,你现在身负重伤,绝非我的对手。若你肯告知,我定不会为难你。”
我冷笑道,“天下闻名的铸剑师,没想到却是个卑鄙小人。”
昼隐不气不恼,“我承认我并非君子。”
我快步走到崖边,将剑别在腰间,俯身抓住藤蔓,想从这山崖下去。
昼隐伸手握住我的左手腕,说道,“林姑娘,我怀疑这并非是白影剑,但是剑鞘又的确是,你告诉我真相,我一直想寻回祖师爷所铸的第一把剑,你若让我如愿,这剑我会倾力帮你铸好,绝不会留半分缝隙。况且它如今只是废铁,你到底在隐瞒什么?”
我缩了缩手,没抽回,手腕都要被他扼断了,“这就是白影剑,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你口中的旷世宝剑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但对我来说,它是宝剑,永远都是。即使是一块破铁,我也是同样的话。”
不想再跟他多费唇舌,手却抽不出来,我腾出右手,伸着指甲往他手背狠狠一划,五道红痕立刻渗出血来。他的手一松,我原本抓着藤蔓的左手突然受力,伤口撕裂,疼的立刻松了手。
如此一来,双手无物,我整个人便往后倒去,坠进苍茫崖下。
耳后疾风呼啸而过,昼隐的惊呼声还在这空旷的谷中回荡。
夜晚的冷风袭来,心猛地被恐惧包裹,峭壁上,还有许多树枝,如果以这个度坠下,恐怕身体都会被截断。
“相公,救命……”
我低声唤他,声音抖的连自己都听不清。
我既希望他出现,这样我不会死。但是我又希望他不要出来,因为那样又意味着他受的伤将会更重。
本身便是剑魂,化做人形,又怎么可能什么代价都不付出。以前还觉得他化剑跟我同眠是他不用担心被我半夜踹走,现在才明白并非如此。
风声立止,身体落入另一个宽实的身上,白影到底还是来了。
那咒术般的一句话,果真是有用的。
我松了一气,仰头去看他,那红色伤痕,已经蔓延到了脖子。我抓紧他的手臂,颤声道,“把我放下,你快回去。”
白影不动,微微抬头看着我的后面。我回头看去,只见昼隐已经落在一株长在峭壁的树上,既是震惊,又是掩饰不去的喜色,“这世上,竟真的有剑魂!此生足矣,此生足矣!”
想到白影曾说他不能在别人面前当面化形,又想到昼隐那一握一放,现在又出现,分明就是故意的!我忍无可忍的喝斥,“滚!”
“瑟瑟。”白影搂着已经气的抖的我,淡声道,“我没事。”
“可你……”
白影附耳轻声道,“或许是因为……他是主人的子孙,有着相同的血脉。”
如果不是昼隐还在,我一定会忍不住抱着他大哭一场。这种一惊一落的感觉,希望以后都不会再有,实在是太过心痛,痛到心都缩成了一团。
过了许久我才反应过来,凡歌的子孙?是他跟踏雪的,还是其他女人的?
昼隐仍是未复平静,说道,“你果真是白影剑?”
白影点点头,面上神情越镇定。
“那为何你会落魄至此?”
白影淡淡道,“急功近利,一心想要修行成人,耗了许多灵气逆了天命。因此如今,才会钝如废铁。”
他说这些话时,好似在说别人的事,在我听来,心头却颤了起来。
昼隐问道,“你为何急于修行成人?”
这也正是我想问的。
白影未答,揽着我似在思索,但是却一直没有说话。
昼隐本是个性子很好的人,但是现在也不禁有些急,“剑随主人,莫非林姑娘是祖师爷凡歌转世?”
白影看了看他,“不是。”
“那到底为何?”
“你只需知道我的确是白影剑,又确是为她而来,便可。”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而且昼隐最想知道的事或许也知道了,未再多问。默了默才说道,“我可以救你,我的技艺虽说不一定比祖师爷更甚,但要将剑重铸,并不是难事。你的真身恐怕再受一点颠簸,便要断做两截,那样,你也会死?”
“会。”白影淡笑道,“等瑟瑟的毒解了,劳烦你为我重铸。”
昼隐看了我们许久,没有多问,“好。”